那人说完大手一挥,“我们走!”
众人一听,当即调转马头,没有多说一句,像是避瘟神一样的离开了。
阿鲁对这群蒙古人早就嗤之以鼻了,都是表面上和善,内里却是狡诈无比。
“哼!一群虚伪的小人!”
侍卫长来到阿鲁身边,询问:“殿下,这些蒙古人真是阴险狡诈,既想要我们送出质子控制我们畏兀儿,又在三王子重病之际草草将他遣送回国,连礼节都不顾,就这样离开了,属下看着就来气!我刚刚真想一刀解决了他!”
阿鲁神情严肃,抬手一挥,“别多事!正事要紧!”
“是,殿下!”
阿鲁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马车前,一刻都没有耽搁,将帘子一掀,但见他的亲弟阿密尔正一声不吭的躺在马车内,脸色苍白,头发披散着,满身的疮疤,衣服也是凌乱不堪,似是很久没人替他打理仪容了。
这让阿鲁看着心疼不已,他唯一的弟弟就这样被蒙古人弃之敝履般的扔了回来,连个照看的下人都没有,还不知道这一路上受了多少欺凌,遭了多少白眼和辱骂,再思及他从前在哈拉和林当质子的日子,必定也是受人百般的折磨。
阿鲁心如刀绞,眼中含着泪水,也顾不得阿密尔有没有传染病,直接上了马车,扶起他,心疼的唤他:“阿密尔,我的好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王兄来接你回家了!”
阿密尔与阿鲁的容貌不同,他接了他阿帕的外貌(也就是他们的已故母妃苏青禾),面容温润如玉,外貌较为阴柔,身形也较为清瘦,不似他们寻常畏兀儿男子那般阳光健硕,偏中原人长相,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阿密尔昏昏沉沉中听到了阿鲁的呼唤,抖了抖长长的睫毛,睁开了那双比女人更加魅惑人心的水眸。
阿密尔视线有些模糊,声音也因长时间未喝水而变得沙哑,他虚弱无力的开口道:“王……王兄,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语毕,阿密尔因为太过虚弱,又再度昏了过去。
阿鲁扶着他焦急喊着:“阿密尔!阿密尔!”
见阿密尔可能是因太过虚弱才昏倒了,阿鲁便立即走出了马车,一跃跳上了马背,对众人命令道:“众人听令,即刻护送三王子回宫,不得耽搁!”
众人领命:“是!”
而后,一行人将阿密尔护送回了高昌王宫。
回到王宫内,阿鲁第一时间命人将阿密尔带回了自己寝殿,又传了太医来替阿密尔诊治。
太医为阿密尔诊治之时,拔悉密也闻讯赶至,他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阿密尔,心中的痛苦不比阿鲁少,还附带着无限的自责和悔恨。
拔悉密神色焦急的来到阿鲁面前,询问他道:“阿鲁,阿密尔怎么样了?他到底得的什么病?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阿鲁回道:“回父汗,我接到阿密尔的时候,看到他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一身脏污,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人给他水和食物了,这群蒙古人太可恶了!”
拔悉密一听,更是痛心疾首,对阿密尔的愧疚之情又加深了一倍。
“哎呀,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是本汗没用,本汗无能,让你从小就离开了故土,去蒙古当质子。要是可以,本汗宁愿自己去当质子,替你受苦!”
拔悉密一边说着,一边伤心落泪,看着阿鲁都心中悲伤不已。
阿鲁轻拍着拔悉密的背,安抚他道:“父汗,您别太难过了。现在阿密尔回来了也好,我们就可以好好照顾他,以补偿他这些年所受的苦痛。”
拔悉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我们是该好好补偿他,他为了我们畏兀儿受了这么多苦,我们以后要好好补偿他才行!”
太医为阿密尔诊治完后起身,然后在一旁的水盆里清洗干净自己的手。
拔悉密见状,立即上前抓着太医急忙问道:“阿密尔到底得的什么病?是真的有传染还是蒙古人在撒谎?”
太医连忙回道:“启禀陛下,三王子殿下的确是得了传染病,但是并不会致死。只要在他发病期间不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便不会被传染。”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陛下莫急,此病唤作痘疮,具有传染性,但只要护理得当,并不会大范围传染。此病症只需等待七八日左右,便可自行痊愈,无需服药。算上他回国的这几天,应该只要两天左右便可痊愈了。但切记,不可让他抓破身上的痘疮,以免留下永久的疤痕!”
拔悉密和阿鲁听太医这样说,便也安心了。
拔悉密松开太医,松了口气道:“啊,不是什么大病就好!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太医退出了寝殿。
拔悉密本想上去抚摸阿密尔,但想起此病症有传染性,还是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孩子,是本汗害了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你放心,以后父汗必会加倍补偿你的!”
阿鲁来到他身旁,“父汗,阿密尔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您也累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拔悉密神色落寞的点了点头,“好,你替我照看好他。本汗就先回去了,等他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本汗。本汗亏欠他的太多了,希望他能原谅我!”
阿鲁对他微笑安慰道:“父汗,阿密尔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一定会体谅您的!”
“嗯。”
拔悉密拄着权杖,满面忧愁的走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