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跳脚:“你们瞎了吗?这可是夫人!夫人是外人吗?都让开。”
守门的家丁却似乎并不畏惧一般,只陪着笑脸说:“夫人请恕罪,这是伯爷下的死命令,说是没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要不这样吧?奴才跑一趟,给您通报一声怎么样。”
苏棠抿唇笑:“那就有劳了。”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都不知道爷回来了吗?”一个穿着青色衫子的女子走了出来,脸色难看。
那家丁忙说:“青屏姐姐可莫怪,不是奴才吵的,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吵的,不关奴才的事儿啊。”
叫青屏的女子似是这才瞧见苏棠一样,对着苏棠轻轻福了下身子,说:“夫人,爷交代了,说是他在忙的时候谁都不见。天色晚了,又入了秋,晚上寒气重,夫人还是回去歇着的好。”
苏棠悄然打量着这叫青屏的女子,想她衣着不俗,该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丫头。
看着年岁该有二十左右,也就是说,与霍令俨差不多大。像她这么大的丫鬟,还没放出去嫁人,而且瞧着样子,似乎在这前头还挺有些话语权的,想必就算眼下没有名分,那给名分也是迟早的事儿。
再说,像这种打小便贴身伺候的丫鬟,自然与霍令俨这个主子感情不一般。
霍令俨若是集团总裁的话,这丫头必然就是高级秘书。她虽然是霍夫人没错,不过看着情况,在这些奴才眼里,可能她还抵不上这青屏。
苏棠想,今儿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威风不立下,往后她日子会更难过。
“我有重要的事情与爷商量。”苏棠说。
青屏自始至终都礼貌恭敬,但却也不肯让步,只拿霍令俨作挡箭牌:“夫人莫怪,不是奴婢不放您进去,是伯爷真的有过交代。奴婢知道夫人您是知礼守规矩的人,想来不会为难奴婢们。”
岳夫人道:“苏大人,希望您定要秉公处理此事啊。贵夫人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们可都是听得真切。”
又冲苏棠笑:“霍伯夫人,但凡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来找我,我去给你做证去。哎呦,我家老爷为官多年,一直都是公正严明的,我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不过跟在我家老爷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是跟我家老爷一样,最是瞧不得有人以权谋私。”
“好了好了,我们也累了,更是饿了。苏大人,便不打搅您处理家务事,咱们走吧。”
苏通内心一团火正熊熊燃烧,面上却偏偏要装作十分淡定的样子,抱手略作一揖送别那些个夫人。
等人都走了后,苏通猛然变了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
这苏通苏大人,其实不过也才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瞧着偏于文弱俊秀了些,不过发起脾气来,那震慑力还是有的。
不过,苏棠并不怕他。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都与您说了吗?父亲,您现在该质问您的好夫人都做了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冲我发火。”苏棠脸色也并不好看,“还是说,根本不是夫人一人想要毒害女儿,父亲您也是这个意思?”
“你”苏通气极。
他并不知道什么毒杀暗害这事儿,就算这个女儿曾做出丢脸的事儿,甚至害得牡丹亲事都受连累,他也没想过说要逼死她。更何况,陛下都亲自下旨赐婚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能做什么?
他就是失望。
明明从小与牡丹受的是一样的教育,袁氏待她也不薄,为何长成后,姐妹俩品性相差这么多?她亲生母亲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润性子,怎么就生出了她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来。
“好了,你也别再闹了。你可知道,你现在闹,丢的可是为父的脸。”苏通虎着脸,根本不信苏棠这个女儿说的话,她从小就是谎话连篇,还常常欺负她妹妹,在苏通眼里,这个闺女就是个爱惹事又爱胡闹的麻烦精。
苏通望着女儿,看着眼前这张越发酷似那个女人的脸,到底心软了些,耐着性子说:“棠儿,你这样闹,会害得为父丢了乌纱帽。为父在翰林院熬了十几年,为的是什么?你今儿,可是让那些人看了为父的笑话了。”
“父亲,我没在胡闹。”苏棠模样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对,我是用了些手段,我设计的圈套,等您的好夫人往里钻。那岳夫人,是我让枸杞引她去偷听夫人的话的,不过岳夫人没说谎,父亲您的好夫人,的确是想要杀我。”
“不管父亲您是真的不信,还是其实心里信了只是因为顾及各方面而不愿承认,我不管,今儿这事儿,没完!”
苏棠说:“我今儿是有备而来,若是搅了父亲的兴致,我感到十分抱歉。不过,我既是来了,就一定要讨个说话,您最好也有个态度。我看在,您好歹也养育了我十多年的份上,这事我不报官。”
“该怎么处理,您自己想想清楚。我累了,先回屋休息去枸杞,黄连,走。”
苏棠行事雷厉风行,一点不拖泥带水,苏通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根本不是她的女儿了。但也不容他多想,等苏棠回屋后,他则瞪向站在一旁的苏夫人。
苏夫人却挺了挺背,目不斜视,似是并不怎么惧怕一样。
等回了房关起门来后,苏通压低声音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可就与我无缘了。”苏通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熬了这些年了,为的就是将来可以一举入内阁。
他一步步走来,小心翼翼,就怕一个没注意落人把柄。这些年,纵使袁氏一直再无所出,他都三十多岁了,膝下也没个儿子,可也没有纳妾。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博个夫妻恩爱后宅安宁的好名声吗?
像他这种从小地方考进京城来的,与那些勋贵子弟又怎么能比。人家生来便得富贵,就算不努力,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
但是他不一样,他平民出身,除了科举走仕途博得前程外,再无别的选择。
如今眼瞧着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唾手可得,他不能够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生事。哪怕是至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