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放干净点。”
嘴巴猛被一掌抓拢,掉在地上的匕首被罗衡拿起抵在他的脖子上,刺入清晰可见的粗大青筋,划开一厘米的切口,鲜血顺着刀子滴滴的流,可他眼角却是突然瞥向门后,有股香火气让他格外注意。
“我问你答,听懂了没有?”
那人立刻住嘴,僵持着身体不敢妄动,听到齐召南说话,快速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章南,是我的表弟。我叫章何,我们两个都是附近章家村出海捕鱼的渔民,可不是杀人如麻的悍匪。”
突然出现从门口出来一个人,施施然走出,对着齐召南拜了一礼,不慌不忙解释道。
章南瞬间瞪大了眼睛,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这个像个学生胜过渔夫的表哥,原先他还想先稳住眼前的凶人,给留在门后的章何创造偷袭的机会。没想到....
“嘶~”
刀子割得更深,冷不丁让他吃痛叫了一声,却不料一阵大力推来,踉跄几步跌在地上。
齐召南收了刀子,退后几步椅倚在陶罐上,手里晃着刀,饶有兴趣地看着章何:
“我还在等你出手,怎个自己就跳了出来?不打了?”
章何苦笑一声,瞥了章南一眼:“我在门口看的清楚,不过三五下,章南就被阁下反制,丢了刀子,性命操之尔手。”
“我比他不过身子高点,力气大点,无论如何也不是阁下的对手。”
“说不定你俩里应外合,有点机会。”
章何忽然抬头盯着齐召南,眼底冒出些许戾气:“渔民赶海为生,靠的就是一双辨风断雨的眼睛,才能趋吉避凶。眼力不够毒的,早死在鱼口里。”
齐召南一甩匕首,猛然插在章何面前。
“好,我便绕了你这位表弟。那下一个问题你来答。”
“我叫什么名字?”
章何扶起表弟,又把匕首插入腰后,端详了齐召南一会,慢慢将他的面孔贴合进脑子里的画像,这才笃定道:
“离着不过十里外有个告示亭,我见过阁下的通缉令。”
“上面写了什么?”
“乾隆六十年,诏安有贼闯入县衙中,杀官盗银,毁尸于炬,死伤共一十二人,凶手就是阁下!”
听到这句话,章南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他竟然敢向这等凶徒拔刀,真可以夸自己一句狗胆包天。
“好。”
齐召南点点头,这个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份一开始就站在官府对面,无疑是想堵死自己往朝廷方面寻求借力的路。
不能托庇于高官显贵,那便做一介夫子结缘与民。
路很多,选好走的那条不见得结果是最好的。
不能上地,那便下海。
至于眼前这两个人....
“我虽然久在内陆,但也听闻闽浙两广一带,渔夫和海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是他们的耳目、采办。是不是这个理?”
章何不发一言。
“看你知进退、明事理。所以我想请你为我办件事。”
“我呢,你晓得也是个什么身份,如今在这一块算是混不下去,不如索性弃籍落草,靠个好大树求个自在。行不行?”
章南滴溜着眼珠子,侧着脸看向自家表兄,欲言又止。没想到情势顷刻翻转,莫名敌对的人下一刻就和自己站到一块去。
不过,也正常。
这年头活不下去的人多了,官府平日里杂税繁多,初一一收、十五再一收,月月如此,从不缺少。
渔民熬血打鱼挣来的钱被层层收刮,本就剩不了几个子。就这还要巧立名目,每月再额外多收一笔充当‘鼠雀耗’,老爷们的辛苦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呵。
自己和表兄不就是受不了官差的鸟气,才会在这商量出路嘛。
人死不过头点地,要做就豁出命来,做笔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