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亏得当年张士诚大哥如此待他,他却引那害死张大哥的恶贼作座上宾,真是恶心之至,我盐帮兄弟又怎会服他!”张二鲈紧接着一拳也砸在桌上,那木质方桌险些被砸翻,筷子被震落了一地。
李华甫看向张二鲈,点头道:“我当时也便是如此想法,若换个旁人前来,我不理便是,犯不着挡他人前程。这毛骧当年将张大哥尸首大棍击碎,纵狗啃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我等盐帮兄弟若还是人,岂能放过此贼!我便与穿心、破胆、刮骨、抽肠盐帮四猛引着二三十个有骨气的盐帮汉子,堵住了这议事堂,定要斩杀毛骧恶贼,替张大哥报仇雪恨。这李伯升似是早有准备,边责备我等不识大体,惊了钦差,边一声唿哨,堂内堂外登时杀出一百来号刀斧手,弟兄们当下不服便动起手来,我等来人虽少,但都是精壮猛士,出手拼斗也未落下风,但里里外外都是我盐帮兄弟,不一会儿便折了七八条性命,见那毛骧一旁阴笑,我也不愿此等奸人看我盐帮内斗的笑话,便率众离去,但要我等归顺朱明,替那朝廷卖力,是决计不行!万万不行!”
“决计不行!万万不行!就是不行!”王秋河、张氏兄弟和吴大棒槌大声附和道。
李华甫看到众人义气深重、慷慨激愤之情,便是点头微微一笑,却又马上收起笑容,皱紧眉头,狠狠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哎……盐帮内斗便从此刻开始,一些当年随着张士诚大哥拼杀的老人均是站在我等这边,可一些新进帮众,不明就里,被那李伯升哄骗,以为我等故意挡其前程,便与我等盐帮老人斗在一处,大小冲突不断,半月间竟死死伤伤四五百人,真是亲者痛仇者快!盐帮不少兄弟不愿自相残杀,也便自行离去。”
“是了!是了!兄弟们真是穷怕了,饿怕了,那李伯升说跟着他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自是有人跟了去,昨日还是有饭一起吃,有汤一起喝的兄弟,转眼竟刀兵相见……麻子、大炮、二狗、三傻子……哎……兄弟们都没了,我待着也没意思,就回了咱这牛头山。”吴大棒槌说着说着,心中十分憋闷,抬手端碗欲饮,却是空空,便对着外边怒骂道:“瘸三儿,酒抬来没有,娘的,我怎就收了你这么个瘸货,干什么都墨迹!”
李华甫站起身来,拍了拍吴大棒槌肩膀,即表示对其当时离去的认同,也安抚其稍安勿躁,不必动怒,又继续说道:“后在帮中老人和滩上帮、井上帮等兄弟帮会的调停下,这内斗情势才有所缓和,我与那李伯升约定在八月二十八盐帮红利大会上讲清说明,若真尿不到一壶去,便各走各路,各奔前程。”
李华甫说到此处突语气一转,加大调门道:“可这盐帮生意从产运到散卖,从水路到陆路,一环扣着一环,各中关系复杂,又怎得分!如何分!我便与秋江、秋河、大鲈、二鲈四猛约定,联合帮中反对李伯升的一众兄弟,就在当月的盐帮红利大会上动手,擒了此贼,若他能当众认错,断绝投靠朝廷的念想,念他曾为盐帮立过功流过血,便饶他一条狗命,赶出盐帮,若他不从,便不再客气……”
说到这里,李华甫用手比划一个砍头的动作,继续道:“当日,帮会各堂口的堂主、分舵舵主、把头、商会票号的账房均汇集分金厅,我和四猛带了帮中十名精壮死士在堂中暗藏兵刃,以摔杯为号,一齐动手,大鲈、二鲈领五人负责牵制李伯升所带之人,秋江、秋河领五人擒拿李伯升,在外还安排了二十名兄弟暗中接应,一旦李伯升进入分金厅,便封住进出路口,防他逃脱和其所部接应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