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