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这一辈里就是被奉为江都神女的安陵郡主身为微云暖的侄女儿也不过她们七分颜色。
当年萧如双和魏云暖先后进京,那一阵子京都的热闹她到现在都忘不掉。
朱家和萧家毗邻,她日日都能听见马蹄哒哒和接二连三的吆喝,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上门见一见倾城双花的颜色,微云暖虽然未被封为郡主却也不是相见就能见的,这些人便把心思都旁落在了家道中落的萧如双身上。
也是好在他们朱家是有名的御史之家,那些公子哥们才没敢明目张胆地在旁边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萧如双曾亲自上门致谢,她是个性子软和又害羞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微红着一张脸,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她承认这样的姑娘很容易让人喜欢。
而年轻时候的裴敬就像如今的二郎,风姿翩翩就像是玉琢出来的一般,他看着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只不过二郎天生是块暖玉,裴敬却是块冷玉,冷的透心凉,她甚至怀疑那玉里掺了冰。
裴敬骑着高头大马表情平静淡漠地迎娶萧如双从朱府门前走过的时候,她就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这艳艳红妆。
“郎才女貌多叫人羡慕啊。”裴朱氏怔怔地看着前头,“羡慕地叫人嫉妒。”
喜欢的人成亲了,新娘不是她。
爱的人走远了,身边人不是她。
夜深人静,同榻共寝的,也不是她。能不嫉妒吗?她嫉妒的都快发疯了。
“深埋在一个女人心底的嫉妒,掩盖在杂乱荒芜之下暗暗滋生。”她突地转头,抹了口脂的双唇一张一合,“在那一刻,我这只手用了生平最大的力道推了她一把,把她和我自己一起推入了万丈深渊。”
她落入死亡的地狱,我挣扎在人间的炼狱。
裴郅心中暴戾翻涌,握着发簪的拇指狠狠错开,指腹从发簪的尖头滑过拉出一道血痕。
果然是她!
“那一批匪徒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屋子,她也进来了,但我推了她一把。”春日的午后,她伸着手把那个名动天下的美人推给了一窝亡命之徒。
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时候萧如双拉了她一把,逃出来后她却推了她一把,鬼使神差地就把人推了出去。
真可怕,她真可怕,可怕的连自己都不敢直视。
同行的几个贵女夫人们连续经历了掳劫奔逃和追杀,都躲在屋子里惶惶不安,没有人看到她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教养她的王嬷嬷。
“那一日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那些匪徒就像财狼虎豹一样对着腐朽破败摇摇欲坠的朝廷露出他们锋利的爪牙,当时来了很多官兵,也死了很多的人,泥地里浸满了血,暗红一片。”
多年前的天下还不是如今的海晏河清,先帝年纪愈大愈是昏庸,内廷朝政腐败外敌也虎视眈眈,那几年风雨飘摇,大厦将倾,若非圣上和镇国长公主里外力挽狂澜于即倒,现今这片天下到底是叫大衍还是南罗也为未可知。
“回程从千叶山到京城的路明明很近,我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头。”
她忘不掉萧如双最后看她的眼神,动人的美目里有错愕有不解还有满满的茫然,她没想到,谁也想不到,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宁茴在一旁睁大了眼,双唇微张着说不出来话,她愣愣转过头看着旁边紧抿着唇颈部青筋暴起的裴郅,呼吸急促的厉害,额角都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来。
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裴朱氏,坐在蒲团上的女人平静的近乎冷漠。
“青青草原,我”宁茴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题有些超纲了,她很茫然,水蓝星的环境简单的可怕,几乎每个人的心里想的都是建设未来努力生存,在那样和谐的大环境下就算有些摩擦也是直接操着枪和各种高科技上去刚,她很少体会到人性的可怕。
裴朱氏和安陵郡主不同,安陵郡主的狠有点儿像水蓝星的异兽群,没有任何理由几乎就是本性使然,但裴朱氏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算有些了解,她虽然有些溺爱裴昕这个女儿,其他方面却几乎无可指摘,端庄温柔脾气好又贤淑,饶是一向挑剔又刻薄的老夫人也甚少在她身上挑得出什么毛病来。
青青草原在里头撅着屁股,捧着熊猫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光这么看是完全想不到裴朱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在曾经的一段时间我很惶恐也很后悔,费心费力成功地嫁进了裴家后我又平静了,后悔有什么用,做都做过了,带着那份虚伪恶心的后悔又有什么用?”是啊,她平静了,可最终她还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