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昌在里面要茶,可巧小丫头和老妈子倒水去了,丁灵端了茶碗进去,张衡昌正低头整理睡衣,以为进来的是小丫头,又要她伺候铺床睡觉。
丁灵将茶碗递给张衡昌,张衡昌伸手接过一看是丁灵赶忙道歉:“灵妹妹真是对不起,我以为你回去了,我并不是故意轻辱你的。”
“哈哈哈!我自己愿意的,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小奴婢,少爷请喝茶。”丁灵年纪小,一切都是孩子心性,只顾好玩也不多想。
张衡昌接了茶就要打发她回去,便道:“你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又向外面叫小丫头进来铺床。
丁灵道:“我来给你铺床。”说着也不顾什么身份贵贱,男防女贞,就爬上床头展被,又拿了竹夫人放好。
张衡昌无可奈何,只得说:“好了,这下算还了赌债了。”
丁灵铺好床被也觉不好意思起来,他今年快十四岁了,也懂了一些世俗礼教,这时才后知后觉起来,脸红耳热的不敢看张衡昌。
张衡昌则认为她只是个小女孩,想不到那么多,哄着她出了门。
次日吃了早饭,几个小辈不约而同的来到演武场,苗兰早到了,张衡昌上去打招呼,苗兰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以往那种笑颜,整个人像没了灵魂。这些日子张衡昌也没见她笑过,也没见她一日的快乐,对人只是不说话,埋头练功,担心她不要忧伤成疾伤了身子,碍于人多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没话找话:“兰姐姐,你前段时间教我的苗家枪法有许多处不懂,你能不能为我指点指点。”
苗兰点点头,让他将苗家枪法从头到尾打了一遍,苗家枪法一共有四十招,苗兰只教了他三十九招,最后一招叫“子龙护主”,这一招共有七巧七变,是苗家枪法的杀招枪胆,不光要枪法精熟,内力深厚,还要有胆有谋,进则坚毅决绝,有杀身成仁的勇气,退则有潜龙在渊,蓄势待发的后劲,还要有置之死地的胆略。枪法和其他兵器不同,普通刀剑都由个人习练悟出的许多招式变化,而枪法皆是脱胎于战场上的杀伐手段,就算下了马步下作战也是只求杀敌或者被杀的决心,不真正与人生死搏杀,不经历几次生死挣扎很难将枪法练至大成。苗兰自己也没有练会最后一招,也就没有交给张衡昌。
张衡昌的枪法只具其形不见其神,并无杀伐之气,也无勇往直前的枪胆。苗兰看后直摇头,自己拿了银枪在众人面前耍了一遍,这一次舞枪与前几个月和张衡昌比试时大不一样,只因她此刻心中充满仇恨愤怒,每一招每一式都渴望将枪尖扎进敌人心窝,枪尖上透着寒气,眼神中布满杀意,一杆枪真如带着獠牙的毒蛇,蛇信乱抖,又加上心中仇恨推动着内力行于双手,枪势步伐既灵动又带着坚决,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冷冽的杀气,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旁边几个女孩看的手脚发麻,口干舌燥,都被苗兰的气势给镇住了,再看丁建和任飞二人眼中火热,带着热望和敬畏,张衡昌心中难过,苗兰几乎就是换了一个人,再没有从前的温柔恬淡,灵气化成了杀气。
苗兰手中银枪像活龙一样在周身缠绕,她从未有过今天的感受,手中枪也从没有今天这样驯服过,一鼓作气将三十九式枪法行云流水般耍完,胸中气势不散,只听她口中娇吒一声,身体腾空,手中枪至半空中猛然刺出,“嗖”的一声直直插入演武场边的石墩中,枪头没入石中不见,接着又是震雷一般炸响,石墩子猛烈炸开,碎石崩飞。
场外几个小辈看客惊地下巴都掉到了胸口,半天忘了收回去,连苗兰自己也被这一枪吓住了。
任飞率先醒悟过来,拍手称赞道:“兰妹好枪法,只怕已悟得了苗家枪法三昧。”
其余人把口水咽了咽,这才醒悟过来拍手叫好。
苗兰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今天舞枪十分得意,心中只想着为父亲报仇,并不知能有这样威力。”
丁建奇道:“想来兰妹进入心神合一之境,精诚所至。昔时汉飞将军李广箭射卧石,以为是虎,箭入石三分,石为之裂,后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之典故,这也是我们武者和一些得道者所求的天人合一之境,或许当是如此。”
众人点头称是,后来苗兰又试了几次,虽然觉得枪法大有精进,可再没有裂石开碑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