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得拍打门窗喊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无人回应,又叫了几声房门终于打开,产婆脸色煞白,惊恐的往屋里指了指,张衡昌知道大事不妙,冲进产房见床上躺着的人胸口还有起伏,忙上前查看,裴红英满脸疲惫,脸色如蜡一般,嘴巴微张。
“红英,你怎么样了?”
裴红英似乎虚弱的连说话也没力气,用眼神示意想看看孩子,张衡昌往床后一看床上一滩血污,血污里一团酱紫色的糊状物还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张衡昌也吓了一跳,用手扒开一看衣包里裹着一具女婴的尸体,尸体已成了僵尸,紫黑干瘪,因是在胎中死去许久了,女婴尸体四肢摊开大张着嘴,让人看后不觉毛骨悚然。张衡昌一下心凉了,由惊恐到难过,他不敢让裴红英看到,忙用被子包裹了抱到外面。裴红英想看却一丝力气也没有,一激动便昏了过去。外面站满了人,张玉夫妻和老太太都站在阶上等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衡昌呆呆的将死婴交到张玉手中,张玉打开被子看了一眼一句话不说,命家丁带出去找个地方埋了。老太太已知情况,哀叹一声拄着拐出了院子。满院子的人见此情状一哄而散。李氏忙进屋看儿媳,裴红英已是奄奄一息,忙喂了些红糖水,好久才缓过来,眼泪断线一样喊着要看孩子。
李氏也哭,她也是做母亲的,更能体会裴红英的心,安慰道:“孩子抱出去有奶娘看着呢,不用担心,等过几天恢复了再看。”
裴红英心里明白,必是孩子出了问题,就一定要看孩子,一刻不能安静,闹了一夜,最后还是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张玉父子俩垂头丧气,躲在书房里抹泪,最后李氏实在看不过,气道:“两个大男人成什么样子,现在小的没了大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不去看看。”
张衡昌忙到自己房中来看裴红英,裴红英已经清醒,脸色苍白,眼已哭肿,嘴唇干裂,不肯吃喝,只要孩子。小两口相拥而泣,张衡昌咬咬牙道:“休要哭了,她本不是我们儿女,定是投错胎这才不得见面。哭她也是白哭,将身子养好不怕今后养不出来孩子。”
裴红英只顾哭:“我没福分,不得做她的母亲,我的孩子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张衡昌劝了好一会儿没用,李氏和老太太也来劝也听不进去,一连十来天家里不得安宁。
一个月后裴红英出了月子,整个人还是萎靡不振,瘦了一大圈。一家人为了逗她开心张玉特意设了酒席请了百戏,裴红英还是呆呆愣愣,又过中秋,一家人百般讨好仍旧无用。中秋当晚张衡昌带着她去逛园子散心,裴红英拿了些东西到园子东南角焚烧,都是些小孩的衣服,还有一些金银锞纸,又跪地上痛哭。张衡昌也心有所感,不劝反跟着落泪,小云、小娟见主人伤心也跟着哭,小蝶则干嚎了几声。一群人正哭到好处一女孩跪到裴红英跟前,趴在地上歪着头贴着脸看她,裴红英猛然回神心头一惊,看清是张鹿儿,原来大家都在伤心没太注意,不知道她怎么跑来了。
裴红英正哭得伤心又一惊吓出了一身汗,此时天凉风一吹冷汗一激,浑身激灵灵打冷颤,一时只觉头重脚轻昏沉沉站立不住堪堪倒下,张衡昌忙搀扶住。
鹿儿看着众人只顾嘻嘻笑,又用手在眼睛下抹了抹做擦泪状,模仿众人哭,然后又哈哈大笑。
小蝶在后面骂道:“这个傻东西怎么跑出来了?看着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