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有人亲眼瞧见云姑娘出现在江陵渡口。”
江陵……也就是说她真的离开了杭州。从头到尾,一无所知,令蒋术奇倍感失落,“她现在在哪里?”
见外人在旁,方旭欲言又止。
沈照曦识趣道:“术奇,我正想去看看雪堂布置的如何,便先走了。既然是在江陵寻人,可以借助哥哥的力量,会快很多。”
“多谢。”
方旭仍旧很谨慎,见沈照曦走远了才继续说:“回禀谷主,从杭州到江陵,沿途有不少武林人士离奇死亡,似乎是死于云姑娘的剑下。有卫苑的人,谢璞院的人,查证之下都是派去追杀西夏贵族没藏歧的主力。”
“没藏岐?”这不是第一次蒋术奇听说这个名字,夏和越曾经信誓旦旦地指证云漠光与没藏岐私下会面,是西夏奸细。
“没错,此人正是西夏权臣没藏讹庞的长子。”
“漠光绝不是奸细,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但她为何会结识没藏歧,难道……”蒋术奇忽然想到最差的一种可能,莫非漠光逃的是没藏歧的婚?若真是如此,漠光的真实身份又会是什么?
“请谷主明示。”方旭诚心求解。
“离开云杉居后,漠光得知没藏岐处于危险之中,一路护送他到了江陵。照这个情形,没藏岐在何处,漠光便在何处。即刻通知观星、观月前往兴庆等候,顺便调查一下没藏歧的亲事。”
“属下这就去办。”
方旭刚迈两步,回头道:“谷主,云姑娘不告诉谷主,可能是一片苦心。武林争斗她从来没放在眼里,可若是民族仇恨,她从始至终都不愿牵连到梧桐谷。可见,她对梧桐谷有情。”
蒋术奇恰巧沐浴在斜照的阳光里,宽慰道:“去吧,我知道的。”实则内心落寞万分,就算云漠光真的为自己着想,这种被拒之千里的滋味苦涩极了。
方旭刚走,一名墨绿衣衫的男子面色肃静呈上来一封书函,上面的火漆印是一枝梅花,证明了此信自谢璞院来。
蒋术奇拆信来看,原来是谢京瞻邀请他去昭明台见证谢璞院对柳白樱的制裁。
不难猜想,此信虽出自于谢璞院,但极可能是孟松承的主意。没有人比孟松承更了解蒋术奇想帮云漠光洗清罪名的迫切愿望,所以自收到书函这一刻起,蒋术奇唯有心甘情愿前往。
“卢二哥,答复谢璞院,我会去的。”
“谷主,这是谢璞院设置抓捕薛荻的陷阱,实则根本无须理会。”卢箫冷眼旁观,很是清醒。
“我懂。无论去与不去,都非常棘手。”
“谷主,何不直接回绝呢?”
“我担心漠光会出现在现场,受柳白樱的连累成为众矢之的。”
卢箫黯然,“谷主,云姑娘就如一阵风,风是不会停留的,一旦选择停留,风将不复存在。您对她的感情势必苦涩。”
蒋术奇目沉四海,“卢二哥,我明白。只是情若是将人困住了,须得用情解救出来,用理智脱困是徒劳的。除了治愈我以外,其他纠葛之事,漠光事事都要与梧桐谷划清界限,你们都担心我看不穿,实则我知晓深浅。纵使是一厢情愿,我既无悔又有何惧呢?”
“谷主,属下收到一封鲁先生的飞鸽传书。”卢箫再次奉上袖珍的信筒。
“这信不是给我的。”蒋术奇将信还给卢箫。
“不过信的内容与谷主有关。鲁先生想要重新调查当年下毒之事,以及中毒一事与天机紫微宫的关联。”
“是薛郢设计的天机紫微宫?”
“没错。”
“薛郢死后的十年里,整个武林皆无所获,只好放弃执念,以至于共同认定天机紫微宫仅仅存在于传闻之中。难道鲁先生发现了新的线索?”
“是卫大小姐找上了鲁先生,告知乾元山庄和卫苑各拥有一半天机紫微宫的图纸,唯有联姻才可避免一场厮杀。”
“从十八年前开始,便有人怀疑是谢璞院和乾元山庄瓜分了闻空阁的遗宝,没想到是真的。若要联姻,我被陷害中毒就成了必然。父亲停止追查下毒的真凶,怕也是猜到了真相吧。”
“老谷主在竭力避免梧桐谷受到进一步伤害。”
“天雪要做什么?”
“破坏联姻的基础,公布天机紫微宫的位置。”
蒋术奇抬眉笑笑,“胆子不小。”
“卫大小姐此举足以证明她的决心。谷主,或许先前提出退婚的不是卫大小姐自己,是卫宗贤。”卫宗贤即为江湖对卫照知的尊称。
蒋术奇摇摇头,“那又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错过就是错过。秋天的树叶一落,等到了冬天,你再也不找到是哪片叶子从枝头上掉下来的。”
卢箫轻叹,“属下明白谷主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