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镶嵌、地貌奇诡,令卫苑的行船在附近生生绕了两个来回。眼睁睁看着薛檀枞驾驶的客船奇异般消失在这片地带,罕见的心浮气躁出现在卫照知的脸上,愤懑里还夹杂着三分气馁。
“家主,此地山体怪状连环,或是内藏虚实,不如让属下找当地渔人问问,去去便来。”赵府德建议道。
赵府德比卫照知年轻十岁有余,身型瘦削,面相凶戾,左侧面颊有一道恐怖的疤痕,望之不似正人君子,但确实受卫照知信任倚重。近些年来,卫苑看似远江湖、近烟火,但那些不为人知的谋划、不见天日之心计都交予赵府德在暗中完成,他的杀手营是卫苑暗藏的刀。
正因为赵府德特殊的身份,以往卫照知往往刻意保持距离,避免同时出现在公众面前,被人诟病。可卫天雪被擒不同以往,敌人无视卫苑的颜面,必须拿命来偿。加之联姻搁浅,与乾元山庄的合作趋于破裂,与闻空山庄的对决近在眼前,算错一步,便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若敌人阴毒狡诈,卫照知不方便出手时,他赵府德可以为家主代劳。
只见赵府德身如飞鹤,用的是卫照知亲授的轻功,颇得真传,灰影一闪已奔到岸头渔船。不多时,他便飞回,向后侧山峦指了指。
卫照知抬眼望去,正是客船消失的方位。
原来每日辰时三刻,山体走廊的水位会下降十尺,轻载客船恰能通过洞穴穿到河流另一条分支里。辰时三刻一过,水位上涨,漫过洞口,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唯有再等一日。
“家主,薛檀枞最终的目的地是闻空山庄,不如我们先行赶至,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罗网?”眼看卫照知吩咐靠岸扎营,赵府德不禁劝道。
“薛檀枞久不回中原,竟知晓其中玄妙,自是提前策划过。他特地甩开我们,另寻他路,老夫担心他将天雪藏在沿途隐蔽之处。”薛荻将对谢璞院的仇恨报复在谢无双身上,卫照知着实担心女儿会有同样的下场。
赵府德所思的首要之事,与身为人父的卫照知不同,狂妄道,“把薛檀枞抓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还有那个云漠光,上次杀了属下好几个兄弟,就算她是云朝林的孙女,也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上次失手之由你调查过没有?行动被红鹰摸的一清二楚,说不定你的人里有她的眼线。”
提到此事,赵府德便满怀气愤,“属下是想要调查,可已死无对证。对付这个老巫婆够费神的,追杀西夏贵族的功劳都被乾元山庄抢了。不过来日方长,她必然活不过我。”
“府德,你怎么不想想这次出来她有没有跟在后面?”卫照知有意点拨他。
“家主的意思是……借她之力?”
“既然乾元山庄如此喜好抢功,不如将薛檀枞、云漠光、柳白樱都让给红鹰,她能帮我们解决掉很多麻烦。”
转眼到了暮色苍茫时分,宽阔的河面上亮起一个朦胧的光点。随着光点缓慢泊进,方才看清楚是一艘上乘杉木所制的客船。
赵府德正在船头歇息,眯眼睛瞧,见船头清晰有力的梧桐谷谷徽刻纹,忽就打了个激灵,连忙隐遁行迹报予卫照知,“梧桐谷的人到了!”
卫照知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迈步出舱。久未见前任翁婿,卫照知热情的迎上来,满脸担忧之色,“能看到贤侄甚好,你可知天雪失踪了?”
“伯父,晚辈对此有所耳闻,已安排人手调查天雪的下落。”
“可有眉目?”
蒋术奇摇了摇头。
卫照知长叹一声,略显失望,“老夫接到报信后,紧紧跟在薛檀枞后面,不料在今晨被他甩开。”
“薛檀枞现在何处?”
“就在这座山山后。”
“伯父,冒昧问一句,您见到漠光了吗?”
卫照知含糊其辞道:“那船上倒是还有别人,但是不是云姑娘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