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门前,一盆盆腾着水雾的热水和各种用来止血保命的汤药被送进屋内,可一桶桶血水还是被接续不停地拎了出来。
行色匆忙的下人、大批公卿贵胄和保卫安全的禁军挤满了殿前不太宽敞的广场,就算天空已经开始飘落细碎的雪花,被冻得哆哆嗦嗦,也不敢离开。
这是当然了,出了行刺君主的大事,谁敢擅自离去,要是现在走了,保不齐就被当成替罪羊拿去背锅了。
白亦非还穿着那件被森罗的血迹染透的袍子,内衬的银亮铠甲上的红黑色血迹,像是盛开的一朵朵墨梅。
逐渐转冷的血中虽然少了那股美妙的处子香,但还是如此馨香诱人。蹁跹飞舞的雪花落在温度极低的掌心,没有融化成水而是越积越多,将血迹覆盖。
白亦非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落雪了,那朵小花儿真的能挺过风雪交加的寒冬吗?还是放在身边再养养吧。
红莲泪眼望穿地看着偏殿的大门,低声地呜咽着,默默地揾掉眼角的泪水,却掩不住深处的愤怒。
受到她情绪的影响,本来在草丛中冬眠的一条剧毒红环蛇,懒懒地扭摆着身子,爬上了红莲的肩头,亲昵地碰碰她的侧脸。
红莲将憎恨的目光投向事不关己的白亦非和不怀好意的姬无夜,红环蛇瞬间挺起上身,凶狠地吐信,折下身子要为自己的女王而战……就被一只手捏住了七寸……
“不自量力的挑衅只会惹来更多麻烦。”卫庄将红环蛇提到眼前。
“不自量力吗?”红莲接过卫庄手里的已经怂成面条的红环蛇。
剧毒的蛇在曼妙的身姿上游走,缠绕在纤巧柔细的手臂上,红莲轻抚着蛇头,眸光阴晦。
“红莲怎么你一个人在?”四公子韩宇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父王没事吧?你有受伤吗?还有九弟呢?怎么见他人?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韩宇这句话是以言者之有意,算听者之多心,看似在担心老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妹,实则暗指韩非为子不孝,为兄不仁。
“父王受惊在主殿修养,四哥无事就赶紧避避风雪,受凉生病就不好了。”红莲顶着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韩宇,“九哥去捉拿搅乱寿宴的凶手了,一定能将那些坏人一网打尽的。”
红莲的话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韩宇以及不远处站着的姬无夜和白亦非听得一清二楚。
只可惜,一个只靠着出身高贵而站在这里的公主,旁人敬的也只会是赋予她出身的人而不是她。
韩宇只是当她小孩子心性而玩笑地揉揉她的脑袋,找了个借口离开。
姬无夜更是全然不在意,随口吩咐着站岗的禁军注意保护在场王公大臣的安全。
白亦非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偏殿大门,“雪大了,公主保重身体,不如先移步,去陪着王上,毕竟是救驾之功,人若是无事,必然要第一时间向王上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