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被带进府时，正堂上首的座位依旧空置，侧位的次座上，云蔓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凉茶。

“云蔓姑娘。”风眠向云蔓打了个招呼，“请问，森罗小姐什么时候能到？”

云蔓将一杯茶递给风眠，闲聊道，“风眠将军应该没有妻室吧？女儿家梳洗打扮要花很多功夫，耐心等等吧。”

风眠自知事急，可又不能在云蔓面前造次，只能泰然自若地捧着茶盏却并没喝，接言道，“属下年幼时父亲就战死沙场，母亲积劳成疾，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属下自知沙场之上生死无常，怎敢轻误了佳人。”

“原来还是个孤家寡人，难怪这么性急……又大胆！”

云蔓手中的瓷杯啪地砸在地上，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军士一拥而上将风眠按在地上，十几把兵刃架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有任何脱身的机会。

“云蔓！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见森罗小姐！！”

“想见小姐？呵呵呵～你怕是没这个福分了～”

云蔓自袖中抽出断剑，剑光映出一道狭长的白影将她的玉肌花貌割裂出血腥的糜丽。

剑锋贴着风眠的侧脸而过，合着鲜红的血插进地面。

“你的血颜色很不错，若是佐以药材香脂调和，定然能得到上乘的颜料。”

云蔓蹲下身，手指在风眠脸颊的伤口上用力压按几下，“正好，我作画的朱墨用完了。”

“云蔓姑娘。”风眠环视周围跨刀按剑的军士，“没有命令就擅自调动军队，此为军中大逆，哪怕是深受小姐宠爱的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云蔓将剑尖对准了风眠的心脏，“你该上路了。”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纵使再不甘心，风眠也值得认命地闭上眼。

正当白刃落下，一道内劲浑厚的鸦羽与剑身相撞，发出铮铮铁声，嗡鸣不止的剑将云蔓的虎口震得生疼。

“墨鸦！你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吧……”

声音带着无奈和些许气恼，墨鸦像在看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又酷爱惹是生非，还就是屡教不改的倒霉孩子似的。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要杀人。”云蔓转了转手里的短剑，“白亦非欠了镇南侯府太多血债，我想现在要回来一点儿，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墨鸦手疾眼快地接住云蔓抛玩的短剑，调笑道，“美人的素手金贵，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来代劳吧。”

墨鸦暗暗瞥了眼空荡荡的院门，蹲下身，拿着短剑拍拍风眠的脸，“看来你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太好了。”

“你们的命也不见得会一直好下去吧！”风眠咬牙切齿地恨恨冷哼。

墨鸦面色阴沉，一掌扼住了风眠的喉咙，雪亮的剑锋横在了他嘴角，“冤有头债有主，你做了厉鬼也得来找我索命，莫要惊扰了她！”

还没等墨鸦动手，刚刚还风平浪静的门外突然喧闹起来，举着火把的军士列作两队，鱼贯而入。

素面朝天的森罗，齐腰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散开着，落在披着的青色长袍上，有些刚从榻上起来就松懈，可犀利的眼神却全无大梦初醒的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