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在和他打过这么多次架后,很快便清楚了这一点。
不过枡寻即便被骂了,依然没有发火,更没有因此大打出手,这才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不生气。”
这个问题很蠢,泽也知道。他也是实在没了辙。
泽看到对方揉了把头发,果然,他又给出让泽预料不到的回复:“我偏不!如果你光找我麻烦就是为了让我生气的话…不对啊,有什么理由吗?”
“难道这样还不值得生气?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好吧,泽承认这种探讨的话不适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泽开始烦躁。但枡寻这家伙,以前确实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我竟然在尝试和他交谈!虽然是复述着他以前说过的话。泽对自己的这幅态度感到嫌弃,他咂了下嘴。
“怎么会可能用怒火保护自己!那只会换来他人更过分的对待,他们会加厌恶你,甚至会……呃哇、扯远了,反正我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泽对枡寻的新观点感到反感。
“人的想法是会随着环境变迁而改变的。就是要提出新的想法,才能得出更有价值的结论嘛。而且,以前的事我真的忘记了…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话,我再道歉一次就是了!”
这是什么态度?连问题出在哪儿都不知道,这样的道歉有什么意义?只是逃避解决问题的手段而已。泽盯着枡寻的眼睛。
他不禁回忆起一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脸庞。明明过去这么多年,依然没什么变化似的,从橘色到黄色的渐变发色在人堆里也如此显眼,和过去的一模一样的金瞳还在熠熠生辉。
可是现如今,却有一只眼睛镀上了猩红!
就好像除了样貌,其余完全截然不同了的他。
平时总有着明确目标的泽,此时竟然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在进入学院前,也曾设想过再遇对方时的反应,会震惊原先被他呼来喝去的“奴仆”成为了现在这般强大的模样吗?
但泽无论如何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好似这么多年的信念崩塌了一样。
自己所努力过的一切,就算也许是为了证明,亦或是真正的有着报复的心理,然而如今这一切都要付诸东流。
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记忆里儿时的猖狂和傲气了。
…冒牌货!脑海中忽的闪过这样的想法,这一瞬间,泽甚至想把对面的人杀死。
他甚至真的下手了,虽然并没有真的带着杀意。
而就在此刻,另一双手的出现,径直挡下了泽的攻击。
“你这家伙……”
泽怒视着突然出现的第三者。
他有着长度足以盖到后颈的卷曲发,一双低饱和度的绿瞳俯视着泽,右眼眼角处,还有一颗更衬显柔弱的美人痣。
虽然他有着整体来看显得弱不禁风的体格,但比泽还高的个子,和足以抵挡泽攻击的力气,都证明了他并没有看上去的柔弱。
这正是那个碍事的、缠人的「旅人」,枡寻的队友,语绘。
“我来晚了。”语绘回过头,和枡寻说。
他,语绘,基本从来不会和泽说上一句话。
但他身为红桃班三年级的S级职业者,每次都可以完美的抵下泽的攻击。从他游刃有余的姿态来看,这恐怕也并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也就是说,只要他在这里,泽就无从下手。
这也是泽今天趁着他们高年级留堂才又找上枡寻的原因。
“啧。”
泽可以说是对语绘恨得牙痒痒了。如果泽使出全部实力和对方一战,说不定也能打成个平手——但他的目的不需要平手,他不需要他用来发泄的一对一战斗中出现第三者。
而且,平手的前提是语绘没有使用他的能力。泽没见过语绘在自己面前使用过能力,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能赋予、或是剥夺掉什么。
“没办法的啦,毕竟你们的老师总是不按常理来。我差点都要睡过去了!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醒着,不然万一我会发起床气呢?虽然没发过,但也总有万一来着。”
…话好多,还都是没用的话。泽烦躁着。
虽然是放学期间,教室内的人更是因为泽的到来而几乎走光了,理应是个很好的战斗机会。
不过敏锐的泽依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能力告诉他,马上,就会有不速之客到来。
正也是因为此,泽并没有动手,反而选择与语绘面对面对峙着。
不出意料,短短片刻,三个人便出现在了菱形班的教室门口。正是直冲泽他们来的。
“接到举报,二位前辈在课程和活动以外的地方争斗。”
领头的芬弥黎澈走了上来,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菱形班的学生。
而其中一位,留着粉色短发的男性,正是一开始拦下泽,警告他不要惹事的胆小学生。
“小黎澈好有架势啊,跟在他后面感觉好有面子!”
跟在身后的另一个学生,他的紫发遮住左眼,只露出一只玫红色的眼睛。他悄声和粉发学生耳语,在抬头看到语绘时,立马高声:“就该好好惩罚他们一下,小黎澈!我看好你!”
“……”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回应他。
“是哪两位?”芬弥黎澈的笔落在纸张上,问。
泽不在乎处罚,他刚要报上名,却被率先出声的枡寻打断。
“…那,那什么,我们…没打起来啊。”枡寻声音很小,视线也没和芬弥黎澈对上,他只是半躲在语绘身后,低头抓着语绘的袖子。
芬弥黎澈不以为然的挑起眉毛,他先是巡查了一圈,随即站在了明显战损的墙面边上:“那墙是自己凹陷进去的吗?还有桌子。”
“对…”枡寻立刻答复,“…不不不、不是,我是说……”
“是我和他打起来的。”语绘主动替枡寻揽下责任。
“…不、不是!”
像是压迫许久的突然爆发,在面对不熟的三人后紧张到蔫巴的枡寻突然喊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是是是…是我!我能力太弱了有几个魂体控制不住他们和疯了一样打起来了我劝不住架甚至不小心让他们具现化了所以所以这些都是我让魂体做的总之都是我的错记我名字就可以了…!!”
一通没有丝毫停顿的话语输出,甚至几人差点都有点没听懂,但此时的枡寻已经像承受不住压力一样,低着头,用双手撑着地面,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戏剧化的表现让泽无语的扶上额头,这家伙有病吧?
泽突然怀疑起自己把这样的对方正视的做法,是不是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