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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枡寻推开了自己寝室的门。
面对他的归来,两个舍友只是抬起头瞥了一眼,随即又都埋头投入自己手上的事情中,依然是一片寂静。
走入房间内,枡寻也低着头,即便是余光,三人也没有视野的交汇。
“喂!”突然的,其中一位舍友打破了沉寂,“要不要来一把?”
然而,在这之后并没有回应。
枡寻脱下身上菱形班的斗篷,挂进衣柜。虽然从突然停滞一瞬的动作来看,他定然是听到了自己的舍友,佤林,的声音,但他面对没有指名道姓言论,从来不往自己身上去联想。
不过佤林只是感觉到不被尊重,他敲敲桌面,大肆引起对方的注意:“枡寻!听到没有?桔巳那家伙真是太无趣了,每次都拒绝我。”
“…不了。”枡寻以短短两个字回复。
他在面朝向佤林时,视线轻轻扫过对方校服衣领上金色的纽扣,上面还印着黑桃班的标志。
他的两个舍友一个是黑桃班的,一个是红桃班的。再来一个梅花班,都能凑齐四个班级了。只可惜宿舍是三人间的。他想着。
呸!三个人就不错了,要是四个人,自己更得钻到地里去。枡寻又很快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
而佤林这边得到了拒绝,看上去很闷闷不乐,他一边嘟囔着自己的舍友都死气沉沉的,一边发泄式的说着以后再也不邀请他俩了。
枡寻和另一个舍友桔巳一样,也没有对这种话做出回应。
枡寻坐到自己的桌子前,翻弄着手机,像是鬼使神差一样,无意识的打开了泽的小窗。
他到底发了什么?自己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呢?
枡寻有一股冲动,想要发出去这些疑问,以得到对方的解释。但是想起每次当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时,对方总会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心里又开始犹豫不决。
而且语绘也不希望自己和泽有过多交集。
枡寻索性趴在桌子上,手指敲击着键盘,却只打下了乱码一样的话语,然后下一秒被他删掉。
要不要发个暗号什么的,逗对方一下?感觉看对面人绞尽脑汁的想解密消息内容的样子会很好玩。
……不对,这样做的代价可是会真枪实弹的挨揍。枡寻火速否决。
他们的好友,是在刚入学时加的,因为那时候他们是同一个队伍的成员。
房间外的走廊从远处传来奔跑声,步伐极快,似乎每一步都能把地板踏碎。
百无聊赖的佤林拿枕头捂在自己的脸上,呜哇呜哇的哼哼了几声:“现在不是门禁时间了吗?”
与他懒散的反应截然相反,桔巳下意识的伸手向自己挂在床头的长刀。
枡寻同样留意到桔巳的一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警觉般瞥向了门外的方向。
这个舍友的举止让枡寻也不明所以的紧张起来,心脏在胸腔砰砰砰的加速跳动,就好像响彻在整个躯体里一样。
奔跑声愈发逼近,不安感也愈发强烈,枡寻无意识的攥住桌面的纸张,使原本平整的纸布满褶皱。
这强烈的预感不只是气氛的调动——在一声巨响下,宿舍房间的门扉被轰的破坏开。
反应最快的桔巳攥住刀柄,但显然破门而入的人影比他快上更多,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桔巳甚至只来得及抽出刀刃。
不过这个身影也并没有袭击桔巳的打算。在佤林惊恐的大喊大叫间,这个人影一个箭步跃起,在两人震撼的眼神中,拽上愣在原地的枡寻,撞破玻璃,从二楼一跃而下——
没等其他两人做出反应,紧跟着又是一个人冲了进来。他仅仅是伫在门口扫视了一眼遍地残骸的房间,下一秒便随着上一个人的路迹,从破开的窗口跳了下去。
“…啊?”受到惊吓的佤林抱紧了自己的枕头,盯着正不留情灌入冷风的窗洞,目瞪口呆了片刻才猛的看向桔巳:“你、你看到了吗?!而且他们身上还都是血啊!”
桔巳没有回应佤林,反而缄默着,将长刀重新插入刀柄,露出类似松了口气的表情。
回到战局,即便落地时被突然的闯入者接住,但还没等站稳就又被拉起来奔跑,枡寻很理所应当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而他的左手臂还在被前面的人拽着,以至于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双臂支撑起来。
借此,随后赶来的人也追了上来。
“拖油瓶。”
眼见追兵赶上,那人如此道。
温热的液体滴在枡寻手腕上,是血,枡寻抬眼,拽着自己的这个家伙,泽,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衣物都已经破损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遍布在身躯,甚至还在沁出鲜血。
而他后面的语绘也好不到哪去,同样的脏破,但至少肉眼可见的伤口要少上一些。
完了。这是枡寻脑内闪过的第一句话。
他俩又打起来了!自己才刚承诺语绘,不会再和泽接触了,结果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出。
夜间的魂体很活跃。事已至此,作为能操纵魂体的职业者,枡寻控制着魂体四面八方的向着正钳制着自己左手的人袭来。
而凭借能力感应到杀机的泽意识到枡寻的想法,先是用更大的力气抓着后者的手腕,仿佛能听到骨骼的嘎巴声,即刻他直接拽着把枡寻架起来,也不怕对方手臂脱臼,并用不知什么时候捡起来的锋锐石块,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是威胁的意图。语绘停下了脚步,魂体也停止了进攻。
“滚开。”泽只说了这两个字,但语绘看上去无动于衷。
泽再使力,石块扎破了皮肤,几滴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
语绘是不可能再动手的,即便他知道在学院里泽不可能真的动杀手。枡寻用余光看见泽的脸上也全是血,他原本脸上的纱布也在战斗中破开了,能看到露出的一半伤疤。
现在用魂体的能力可行吗?但魂体一旦靠近,都会被泽的能力发觉。
如果通过魂体能爆炸的能力袭击自己和他的话,以对方的暴脾气,万一真的扛下了这击,会不会被惹恼,不管不顾的打算鱼死网破?那样语绘也会被自己牵连。
而除此之外,枡寻并没留意到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一个独立于语绘意愿外的,想要搞清楚泽意图的想法。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泽率先留意到远处有人影正在靠近。
面对三个人都察觉到自己的目光,那人的步子依然迈的不慌不忙。
他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像是个姗姗来迟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