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逾峤会被尖刺捅穿,留下一地鲜血,绎粼还没来得及得意,自己的两只手的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能让视觉错觉看到的情况,变为真实的攻击吗?真有意思。”
逾峤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身后。他俯身,抓着绎粼的手,同时把下巴搭在了绎粼的脑袋上。
“如果不是我预感不妙,提前躲开了,说不定真的会被隐形的尖刺扎穿。”
绎粼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知道害怕了吧!”
“是啊,”逾峤被林间疾驰的声音吸引注意,他抬头,看到了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金宫骨钰:“所以我改主意了,不想和你玩下去了。”
“…为、为什么啊,白菜!”
明明是同阵营的,明明已经杀掉了莫启?
绎粼想不明白,他明显感到自己对对方产生了恐惧。
“没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好玩吧。”
逾峤笑起来,明媚的笑容和手上要做的事全然相反。
“不用诅咒我会遭报应哦,我是会去做很多善事的。”
话音落下,刺骨的寒意猛然席卷而来,察觉到危机的本能促使绎粼恐慌、挣扎——
无用的求生意志想要改写结局,只是他依然被扭断了脖子。
失去意志的躯体掉在地上,就像断了线的傀儡木偶一样。
追随着莫启踪迹而恰巧赶到,目睹这一幕的金宫骨钰垂眼看了看绎粼的尸体,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老师。”金宫骨钰向着逾峤稍稍欠了欠身。
“现在我要教你新的一课,”
逾峤压了压帽子,在帽檐产生的阴影下,金色的眼睛似乎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因为和对方的关系而放松警惕。”
金宫骨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激光便穿透了他的肩膀。
“…我明白了。”
金宫骨钰无暇去管受伤的肩膀,他先是甩出几道术符,在结界进攻的掩护下冲上前。
逾峤反而将结界视为阶梯,跃起踏上结界,翻身至金宫骨钰背后,而后者立即转返,一臂挥过,左护臂上的利刃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
下一秒,却因为手臂被抓住,而使得进攻停滞在空中。
逾峤拽着金宫骨钰的胳膊拉向自己,即刻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摔在地上。
对此金宫骨钰借着这个近身机会,瞬间放大一柄拇指大小的长剑术器,直直刺向占据上方优势的逾峤。
逾峤没有专注于躲闪,反而扯着对方的胳膊拖行,让金宫骨钰的脊背在粗粝地面上磨出血印,他只能下意识用手扳扣地面,留下几道指迹。
金宫骨钰被甩在树干上,围巾在途中被扯掉,露出了有着大片疤痕的脖颈。
“不是说过你不适合用剑吗?”逾峤捡起掉在地上的剑,端详起来。
金宫骨钰一直把这个术器视为珍宝,即便是战斗也很少拿出来。
它有着精致而独特的剑柄,逾峤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才会将武器制作成这样。
金宫骨钰撑起身子,他不服输的再次举起双拳,可即便有护臂刀刃的加成,几道拳风下去,他依然没有对仅仅是用单手持剑防守的逾峤造成任何伤害。
逾峤抓住金宫骨钰手握住剑柄,想要夺回武器的间隙,抬腿正中他的腰腹,将对方踢出数段距离。
金宫骨钰感觉唇角渗出血丝,他抓着缩小回玩具大小的剑,使力稳住脚步,险些从边缘的山坡摔下去。
抬眼,他看到逾峤又攻了上来,急忙交叉双臂防御。
下一秒他就被拽住头发,在强硬的力气下仰身,又被逾峤屈膝直顶躯干。
一击又一击,因为被抓着头发无法拉开距离,只能硬生生承受下,直到最后一脚被踢飞。
在巨大的冲击下,金宫骨钰彻底失去身体掌控权,他从山坡跌落。
逾峤没有追上去,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整理了下帽子,转身离去。
————
下雨了。
术士空间也会下雨吗?是在嘲笑没有能力还不作为的自己吧!
一旁,从土壤中新生的枝叶被闻常秋直接伸手掰断,又被当做武器一样插入地里。
闻常秋一遍又一遍的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胳膊,留下一个又一个渗着血丝的牙印,他像是丧失了痛觉,只是机械化的啃咬。
他最后垂下遍布着咬痕的胳膊,耳边的一切都好像是噪音一样,扰的他更加烦躁不已。
闻常秋保持着蹲在不起眼的丛木中的姿态,猛地抬头,紫色的眼睛满是警觉和狠意的瞥向声源。
好像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带动着窸窣丛草,闻常秋像领地被侵犯的野兽一样,竖起浑身的毛。
无论是什么,要是敢再靠近这里一步…
闻常秋听见心脏的跳动声响彻在整具身体里,震得闻常秋浑身都疼的要命,他握紧拳头,指甲都嵌到掌心肉里。
目标出现在视野的那一瞬间,正中靶心。
刚才摔在地上的金宫骨钰虽然抬手抵挡,但肩膀负伤的胳膊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见到入侵者被击中,闻常秋觉得手很痛,他嘟囔都怪该死的对方。
“滚远点!”他对着金宫骨钰嘶吼着。
金宫骨钰抹了把脸,手不出意料的被血沾染了。
“…梅花班的疯子……”金宫骨钰的声音也有怒意。
讨厌的绰号无疑激怒了闻常秋,他没有任何思考的就飞身扑向对方,扭打起来。
“过得幸福的人…只知道站在顶端对不幸者嘲讽!你们这样的家伙才应该去死!”
闻常秋抓着金宫骨钰的领子,对着面门就是一拳,金宫骨钰也不甘示弱的同样以一拳回礼。
没有任何技巧,他们近身互殴起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闻常秋用双手掐住金宫骨钰布满烧痕的脖子,任由他的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脸上、身上,利刃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渗着血的伤痕,闻常秋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金宫骨钰攥起拳,他这次对准了闻常秋布着血丝的紫色眼睛。
血液喷涌而出。
闻常秋发出接近哭嚎的惨叫,金宫骨钰借此挣脱开,手腕上的利刃还在一滴一滴的向下淌着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让金宫骨钰愣了愣神,他在一瞬间,萌生了一丝恐惧。
…在那个时候,在火焰晃得人眼花的世界里,在漫天的鲜红和尸块的世界里,那些人也是像恶鬼一样的扑了上来。
他们也在嘴里喊着要杀了他、要杀了金宫的所有人。
尽管在下一个瞬间,离得最近,快要抓住金宫骨钰的那个人就死在了眼前,但死亡时定格的姿态,却永远的留在了金宫骨钰的记忆里。
——身上的痛觉让金宫骨钰回过神。
“为什么、凭什么!”
尘土在激烈的搏斗下飞扬,闻常秋的声音都嘶哑起来。
“我已经够倒霉了,凭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是不幸的吗!”金宫骨钰拼尽全力把闻常秋掀翻在地,他顶着留下来的血强睁开眼,一拳打在闻常秋的鼻梁。
闻常秋以牙还牙的锤击对方的眼睛:“和我有、有什么——有什么关系!”
“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夺回来…——”
争斗间再次被击中重伤的腹部,金宫骨钰的攻势减弱,被闻常秋抓到了机会。
“就知道说着…能改变什么的漂亮话!有资本傲慢的蠢货、凭什么该活着!”
“我会一直活着!”
几轮回合下来,两人都已满面鲜血,狼狈不堪。
“…我讨厌大言不惭的人……”
闻常秋摇摇晃晃的喘着气,他再次抬起了胳膊,露出他的利齿。
新的咬痕出现在了手腕上。
不同于先前,伴随着很重的呼吸声,闻常秋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