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莲在庙井处打了水洗棉,石砌的庙井被半高的杂草掩着,井口因不久前有过连绵瀑雨而积满了水,柳筠嚅早先时候已经洗了三两庙中遗留的短桶,见女人从庙里出来便帮人打了水。
清晨些许时候,井水尚有些寒凉,女子便用方巾醮了水细细清洗,柳筠嚅自是不看女子梳洗的,便去了侧庙舞尺晨练。
沾了清水的方巾细细掠过女子精致的眉眼,修长的脖颈以及白皙皓腕...沈语莲用着尚带植物清香的肥珠子,舒适的微眯眼,心下享受着男主的贴心,温柔男什么的果然不错。
柳筠嚅细腻到骨子里的温柔忽然让沈语莲想起前世的一个人,或许是两人的风度举止太过相象,沈语莲清晰的记起了那人。
蒋禹庭,是蒋家确认的继承人,本来风华无限,偏偏栽在了她手里,情动时,她一句“哥哥”,男人就说要养她一辈子。但沈语莲本性中是没有心的绿茶,她要所有人的爱,但绝不会把自己的爱施舍给别人。
沈语莲记得很清楚,那天矜贵的男人沙哑了嗓子,声音很低很低的求她不要走。而她......并未理会。
想到这里,沈语莲轻轻勾了勾唇角,少女尚带莹莹水滴的娇嫩面庞便如娇艳勾人的玫瑰般绽开,明曦晨光之下美艳不可方物。沈语莲心思中略带几分恶劣,所以男主啊男主,不喜欢上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线曦光泻地,光晕顿生,破败杂草荒芜的偏庙,光晕中的青绿映了几分清丽明艳,正怡然时,那白晕青翠又被一双黑漆靴揉碎,化为点点流金。
尺本是钝器,不若剑气寒西北,声满东南,又时常与“尺素残雪”等清婉词句相衬,大祗的豪士浪客是不愿用尺的,总觉太小家子气。
然青尺于男人手中,幽青一现,凌然如长虹贯日。柳筠嚅身形圆,步走圆,以腰为轴,随圆而动,于掌心半虚掩着尺端,挑,点,刺,劈,尺身凛然若未开锋的寒剑。
一片青光掠影之中,男人身形如鬼魅,翻飞腾舞之间,只余下晨曦光影斑驳陆离,鸣雷般的破风声让人头皮发麻。
男人身形飘逸灵动,侠气飞扬,柳筠嚅自己也沉浸在这样的酣畅中,天地万物,无法无象。就在一片浮光掠影之间,瞬的一抹靡丽绯红,一如记忆里嫣红如流火的红花楹,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柳筠嚅敛了眉眼,让人捉摸不清他的心思,男人运尺虚空一点,最后平扫定势,气息均称,面色清逸,一点都不像刚结束晨练的样子,更不像心头迷乱怅惘的样子。
女子应是对练武不大有兴致,垂眸摆弄着手中拢着的青衫,纤纤玉指调皮的在衣衫上轻点跳跃,晨光熹微中晕染一圈圈光晕,明皙的恍若圆润的珠玉。柳筠嚅一时匆匆别开眼。
沈语莲感觉到四周风波息平,挽了笑颜上前:“公子”,少女轻音呢喃,嫣然笑起来,颊侧梨涡浅映。
柳筠嚅拂了拂袖摆,掌心略微不适,揽着青竹尺也有些心不在焉,他浅笑,清润温和:“有劳姑娘,手中的应是在下的衣衫吧。”
沈语莲微怔,美人在侧,先问衣衫?她面上不显,女人稍一侧头,黛眉微颦,本是灵动精怪,偏偏在女子甚美容颜下多了几分娇俏媚意。女子一副思量的样子。
柳筠嚅面色更加温和,如常浅笑询问:“姑娘,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