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紧地握着蜡烛,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虽然很清楚酒店结构,但是对于灵体而言,长期处于这种环境,显然它比活人更具有优势。
“被咬断了?”(内心想法)
就当想要启明靠近二零一号房间门口时,发出嘶嘶嘶的声音,他慢慢靠近,感觉脚掌踩到什么似得,借着火光俯下身查看,布置的界绳已经断裂成两截。
“要小心,它已经不怕界绳了(内心想法)”
启明见此情况,拿出法尺,他告诫沈皓霖小心行事,恶鬼的力量远比想象的强大。
“启明?启明?”(沈皓霖)
沈皓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在向二零一号房间逼近。这时楼梯间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和铁制扶手被敲击的声音,沈皓霖想要弄清这声音的来源,他一点点靠近安全通道的铁门。
“没有?”(内心想法)
沈皓霖将法尺护在胸前,随时准备给予恶灵致命一击。他嘭的一声推开门,发现楼梯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
“......叮玲玲!”
此时,启明也即将靠近办公室,却感受到与周围的阴森与恐怖感渐行渐远。突然,二零一号房间传出清脆的叮玲玲的响动,启明意识到是风铃声!
“它的目标是安安和雅晴!”(内心与皓霖沟通)
启明内心一紧,他迅速掉头向二零一号房间奔去,听到动静的沈皓霖也随之向那边靠拢。
阳面世界的安安和雅晴手持铜币站在房间的两个角落,紧闭眼睛,嘴里的辛辣味让她们抿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内心逐渐放下紧张与恐惧的情绪时,背后突然有种寒意透过衣服接触到皮肤,她们仍然努力保持镇定,因为启明交代必须听到风铃声,才可以把手中的铜币向身后抛出。
“你想和我玩吗?”
突然有东西从身后拍了她们一下,伴随一句低沉而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她们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发出不受控制的尖叫。安安和雅晴颤抖着身体,下意识的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
“叮玲玲,叮玲玲”
就在此时,她们听到风铃响起,顺势将铜币向自己的后方抛出,然后默数三个数,确定没有异常后,她们向门外跑去,径直走向大人,并相拥在一起。
“可恶。”
阴面世界的恶鬼发出愤怒的咆哮,发现自己被骗了,它愤怒地冲向雕花镜,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猛地弹了回来。因为镜子的背后血字早已被启明用天王图覆盖住,它不可能再从这里逃脱。
“路已经被我封死了”(启明内心想法)
启明和皓霖已然站在二零一号房间门口,他们手持烛火和法尺,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它的模样。那是一个小孩模样的身体,全身布满黑色血丝,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它的头发已经掉光,裸露的头皮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瞳孔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它的手指如同利爪,干枯而修长。
“你并不是毕舍遮,因为仅仅靠乌鸦之血和贪婪的灵魂根本不够。你是被人利用所召唤出来的邪恶小鬼,对吗,你的真名…..”
启明冷静地对着它沟通道。它的模样逐渐发生变化,额头出伸出两个黑色犄角,张开血盆大口,牙齿凌乱不齐,看上去东倒西歪。
“叫做魍魉!”
最后两个字像火焰般激怒了小鬼,它露出本来的面目,愤怒地咆哮起来,疯狂地向两人发起攻击,试图用其锋利的利爪撕裂他们。然而,在启明和皓霖的联手之下,它的攻击一一被化解。
(魍魉也叫不可见光者,在古语中是小人、小鬼的意思。专食动物腐肉和尸体。与强大的毕舍遮不同,它不能带来所谓好运,更不能让人获得财富。相反它会吸食祭祀者的精气,直到祭祀者神消气殒。)
“皓霖,把干姜薤白汁涂抹在界绳上,我们把它封印。”
启明和皓霖迅速沟通道。皓霖顺手掏出一瓶深黄色的液体,捡起断掉的界绳,开始细致地涂抹。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就在两人即将控制住小鬼时,从小鬼的体内传出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是那个经理!”
启明依稀在脑海里见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一个酷似恶灵的雕像,一个人跪在它的面前,不断屈身跪拜,手里拿着新鲜的血液浇灌着雕像的身体。
“是他察觉到了,在献祭鲜血!”
启明突然沟通道。而这个人正是酒店老板口中的黄贵平,此时他在通过祭祀想要增强小鬼的力量。
“不能给它形成实体的时间,动手!”
启明低喝道,他与沈皓霖左右夹击,因为涂抹了干姜薤白汁,气味十分刺鼻,魍魉不敢轻易靠近。它想要逃,却被围在法阵之中。
“……(吱吱吱,皮肤被灼烧的声音)”
魍魉顾不得疼痛,用尽全力挣脱束缚,它咆哮着,用利爪破坏界绳。
“用法尺打它!”(内心想法)
启明拿出法尺朝它拍去,法尺带着微微金光击中魍魉,魍魉的面部更加狰狞,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惊恐。
“吼吼”
魍魉发出嘶吼声,带动着一阵强大的推力,将两人向后推去。“
“启明,你没事吧?”
因为皓霖体型壮硕,稳稳地站在原地,反而是启明被掀翻在地,皓霖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的力量在增强。”
启明沟通道,他知道这样下去不仅不能将其封印,他和皓霖更会陷入危险。
“你帮我拖延一下。”
启明深吸了一口气,他向写有血字的雕花镜疾步走去,将背后的天王图拿起,用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点燃。
“你干嘛…要烧这个。”
沈皓霖正和魍魉纠缠不休,见启明烧掉天王图有些不解。
“你所见到的样子,就是你心中的样子!”
启明突然想到许老师最后那句话,他俯身坐下,看着天王图一点点被火焰吞噬,直至化为灰烬。
“毗沙门,毗沙门。(多闻天王梵名)”
启明在口中默念,脑海中出现画中多闻天王之相,他头戴金盔,身穿绿色战袍,手持慧伞,怒目而睁。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人欲得无量寿命无病自在意。亦不为恶鬼魍魉所害。亦不被蛊道者所中。常为四天王之所守护……”(《佛说四大天王经》)
启明开始诵文。他紧闭双眼,心念合一,即便外界喧嚣而不为所动,此时他便是图中天王,他之相犹如威严金刚。
“……(响起梵音)”
整栋建筑内,发出庄严而肃穆的声音。与皓霖缠斗的魍魉渐渐停下动作,它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似乎被震慑,而不能动弹。
“…….(嘭)”
在此时黑暗中出现一张大手,将魍魉抓住,握在掌中,大手缓缓合拢,将魍魉彻底捏碎,随即消失在阴暗深处。
“消灭了?”
两人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个曾经狰狞的魍魉此刻已经化为了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心中不惊感叹。
这时启明感觉到一阵眩晕,差点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幸好被沈皓霖及时搀扶住。而在恍惚的瞬间,他看到那个经理鼻孔处开始流出黑色血液,身前的雕像竟然“嘭”一下从祭台掉落,摔成了两半。经理痛苦地挣扎,捂住自己的鼻孔和嘴巴,显得十分痛苦,仿佛他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抽离。
(关于酒店祭祀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安安和雅晴在法事完成后,精神与胃口恢复很多,感觉压在心里的重压也土崩瓦解。当然大壮也如预期一样,并没有太大改善,只是她的状态更加安稳,也并未再梦游或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是偶尔会待在窗边静静看着花草与树木,仿佛在寻找某种心灵的慰藉。
在接受大家的感谢与赞誉以后,启明一行人在X市做了一天的逗留,为了让大家放松放松。他们去了一些古刹、历史古迹,还有当地比较有名的景点。在回程的前一晚,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重氛围的沈皓霖提议大家去喝一顿酒,调节一下情绪。虽然启明是比较排斥这种喧闹场合的,但是招架不住月妍的苦苦请求,考虑到启明受不了吵吵闹闹的环境的性格,最后他们选择了一家安静的烧烤店,以此告别这次经历。)
大家点好菜品以后,周月妍和沈皓霖已经顾不得有没有合适的下酒菜,就开始热切地玩游戏划拳。而启明则是破天荒的自己点了一瓶啤酒,也没人要求他得喝。这让皓霖和月妍都感到些许意外。
“再来!三多多呀,四季财呀,五魁首呀。你输了喝喝!。”
周月妍和沈皓霖坐在桌上欢声笑语,虽然已经是尽量克制声音,但是喧嚷的气氛还是感染了整个餐厅。
“来来,再来七个巧呀,八匹马呀,九富贵呀。”
沈皓霖要求道,此时他已经喝了不下七瓶,但是也不见脸红,反而越战越勇。而月妍仅喝了三瓶,别看她平日里温婉可人,实则是玩游戏的高手。
“怎么了,启明,还在想那件事?”
李叔因为第二天的路程所以以茶代酒。他见到一旁的启明眼睛直直地看着杯子里的酒花,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人会…”
启明静静地说道,带着一丝困惑。
“启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用医术救人,也就有人利用医术害人。”
李叔知道启明在想那个酒店经理,为什么要害一些无辜的人。
“有慈悲为怀,就有利欲熏心;有舍身取义,也就有忘恩负义。”
李叔的话语重而心长。
“我知道你从小跟着老师学习,很多事情会朝着善良出发,可是有善良也就有邪恶。”
李叔继续说道。
“你不喜欢太阳,总不能叫太阳永远不出现吧,你不喜欢下雨,雨也不能为此停下。”
他微笑道,而笑容里则是了对这个世界的包容与理解。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
李叔背到。
“以前我总弄不懂这两句话的含义,我记得在你十四五六岁的时候,你告诉我,大地就像妈妈一样,承载着人类的建筑、垃圾、废弃物,但是它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默默将其掩埋进入身体,默默承受,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