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旖梅」这三个字的时候，凝光的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那是当然，从那个叫做白水村的小镇到璃月城，您的履历我完全可以背出来。”

“所以你意识到了什么？”

“修仙。”凝光的眼神重又变得狡猾，那双丹凤眼中流露出商人的精明和奸诈。“既然已经有一位四百余年前的修仙人站在我面前，那就意味着仙人们并不是天生地养的，而是可以修炼得到的。”

“对。”唐倚梅点了点头，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场景。“你觉得现在璃月怎么样？”

“……能说实话吗？”凝光沉思了接近二十分钟，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可能会对诸位仙家不敬，还请您原谅。”

“你直接说。”

凝光直起身子，认真的目光看向唐倚梅：“璃月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十年了，只差一个人推一把。”

唐倚梅想过璃月的环境可能出了问题，想过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从没有想过竟然会这么严重……难怪钟离和他说让他在璃月港大张旗鼓的住下甚至接受刻家恩惠，原来璃月已经到了这种天权星都不看好的地步了？

就好像他一觉醒来回老家遛弯，刚住进去没两天拆字就被人用红漆写在了自家老宅墙上……

这难道是打算让大家伙准备再一次拯救璃月？自己已经成了帝君陛下的急先锋？

“仔细讲讲。”唐倚梅难得正经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凝光心中起伏不定。“越细越好，时间大把大把。”

“唐先生知道，现在的整个璃月是由七星八门所统辖管理，人们每年都会在「请仙典仪」上聆听帝君陛下的指示，下一年就会有所发展，而后便没有什么问题……但带来的代价也非常明显。”

“打个比方，如果今年帝君的谕令是发展纺织业，那么这一年终会有大量的纺织厂建立，商人们会发了疯一样投资各种各样的纺织厂……”凝光想到这里就无奈扶额，看样子这事儿是真实发生过的。“整个璃月的河边会有大量的污水排进河道里，甚至璃月港的水质都会受到威胁，有一段时间就连我喝的水都是苦的。”

“人民不会自己思考自己该做什么，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帝君给他们丢了一块儿黄金骨头……他们就会冲上去撕咬，甚至不顾自己饿不饿肚子。”

唐倚梅不禁默然，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对钟离的话深信不疑。

凝光拿出了一块儿碎纸，这是一张统计表，上面是一些简简单单的记录，诸如采矿数量之类的记录……但是唐倚梅不是傻子，他看了两眼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儿了，在今年正月之前对白铁矿的需求不高，但三月开始白铁矿需求量突然暴增，甚至到现在都维持在了比较高的范畴。

凝光又拿出了一块儿碎纸，那是一块璃月人经常看的报纸被撕碎的碎片，但上面写了一条大大的头条。

“北国银行将在三月于璃月港投资建设三家造船厂，此举将拉动璃月港周围的劳工市场波动……”

“先生明白了？”凝光拿回了那两张碎纸，就那样摆在桌子的一边，像是丢垃圾。

唐倚梅看向凝光的表情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居高临下了，他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这两个单独拿出来都是一笔财富，那如果这两个结合起来呢？

璃月港需要白铁，至冬国要投资建设船厂……这两条新闻等于在说三个消息：白铁很紧俏，至冬国人要投资璃月港，船厂很缺人。

“……你在搜集所有关于经济的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无私分享出去？”

“是，而且我必须这样做。”凝光点了点头。“所有人都知道天权星富有，但是为什么我如此之富有……靠的就是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整合好，他们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把这些搜集来的东西撕烂，扯破，然后堂而皇之地，从我的群玉阁上扔下去……扔进璃月城，扔到人们捡得到的地方。这样虽然非常令人匪夷所思，但确实有效的遏制了请仙典仪后的病态竞争。”

“唐先生，摩拉是流动的，只有流动起来的摩拉才会有价值，如果没有流动，摩拉不过是一种炼金术的媒介罢了。而只有流动起来的摩拉才能让璃月兴盛不衰，这才是璃月七星带领人民该做的事情。”凝光正视着面前的男人，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自斟自饮，“但我总会老，总会死，我可没有唐先生这样的寿元……那我只能做我能做的。”

“相比刻晴，你才是最不敬神的那个人。”唐倚梅苦笑，毕竟刻晴的传言他在翘英庄就听了不少了，从最不敬神的七星到天天闯他家门的瓜婆娘……可这姑娘和面前这个老妖婆凝光相比还是差了点修为。

毕竟一个只是喊着不敬神但是还是对仙人表面毕恭毕敬，另一个……直接开始怀疑起了帝君的统治，这要不是钟离给他打过预防针他都要当场动手降妖除魔了，两者都不算是一个级别。

“那我有没有资格和唐先生提一笔交易呢？”凝光伸出手，那双纤细修长的手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