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樊能全身微颤道。
“沙盘。”
谢承不足二两肉的面颊上泛起笑意。
建武八年,光武帝刘秀欲亲征叛将隗嚣。
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昭然可晓。
这便是军用沙盘的起源,百余年演变下来还是极为粗糙。
今日,项重找熟知沿江防线的军卒,将其等比例缩小百倍,并且细节化,如同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间山河,可以随意指点落子,窥伺战场全局。
——刺啦,项重将写着‘项’字军旗插在沙盘的牛渚之上。
从木盘中捏起旌旗,在横江津,历阳,当利口相继插了下去,又拾起几个指头大小,极为粗糙的木舟,放置在炭粉所化水域上。
“一眼可观。”
张英磕磕巴巴的咋舌道。
仅凭借制作军用沙盘这一手,可以确定这位宛陵督,有不凡的领军能力。
至少,不需要他们三个挡在孙策的前面,日日忧心,夜不能寐。
项重靠着沙盘搓捻手中泥沙,抬眸扫过二人,淡笑道:“初至牛渚,昨夜军府已经清查粮草大营与两地战备,当真是难为三位抗江北之敌。”
“不敢。”
“宛陵督言重。”
樊能,张英,于麋顿时有些慌乱。
作为前线主将,他们三人共同进退,吞没不少军备作为私财。
没想到,仅一夜就被宛陵督查清楚,不知做的假账有没有被发现疏漏。
“吃空饷。”
“吞抚恤,倒卖军备。”
“营建造假,敛财豢养私兵。”
项重转身从案几上捧起竹简,一卷卷的砸在三人脚下,带着怒火道:“不知尔等作何解释。”
“末将有罪。”
于麋连忙俯首认错。
见过山巅关家庵的惨景,自知眼前宛陵督手段狠辣。
既已查清他们隐匿的腌臜事,绝对有可以定罪的证据,与其挣扎诡辩,还不若早些认下。
“末将知罪。”
樊能,张英身躯佝偻,苦着脸祈求。
随刘繇初至江东以来,没有旧部军卒可用。
想要振奋军心,必须要大撒钱财,赏赐丝帛,所以才用各种办法敛财,属实无奈之举。
况且,他们抗击江北有功,为避免军心动乱,卒武哗变,就算有罪也不会被诛于帐下,顶格处罚也就是罚没钱财,发回州府待用。
“罢了。”
项重扬手止住三人的话语,冷声道:“从你们营中抽调一千两百战马,全部并入贺齐麾下,择日送亲眷来粮草大营暂居,于麋继续回横江津坐镇,不过我会遣派卒武前往两地监军,可愿。”
“唯。”
“宛陵督明鉴。”
三人感激涕零的拱手大拜。
亲眷作质,遣人监军,已是对他们轻拿轻放。
再不知趣,便将过往罪责发回州府,就算有军功护身也会被撤去军职,此生再难进一步。
“去年九月,谁坐镇横江津?”
项重指了指沙盘,不容置疑的问道。
“末将亲镇。”
于麋不敢隐瞒,只是好奇为何独问九月。
若是他没有记错,九月并没有大事发生,只是与历阳有过两次交战。
项重敲着沙盘边缘,淡淡道:“丹阳太守亲侄儿,前居巢长周公瑾去宛陵省亲,两岸正处于战时,沿江封禁,若走横江浦至牛渚,你可收到过公文路引。”
“未曾。”
于麋惊愕无比,连忙摇了摇头。
长江沿岸,大多峭壁嶙峋,加上河沙冲刷,渡船容易搁浅江中,很难有地方泊舟。
早些时候因庐江战事所扰,居巢往铜官镇渡口被废弃,且有县卒日夜巡查,两岸想要乘舟渡江只能走牛渚,所以江北大军不停歇的攻伐横击防线。
九月中旬,周瑜又是通过什么地方渡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