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收摊回家啦。今天又是赚了五个硬币,够买泡面啦。啦啦啦啦啦”
晚上,梅问华一边收摊儿,一边随意哼唱着。就在这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梅问华举着老式的手机,寻找着2g的信号,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哎,对对对我是。是的。哦!鬼打墙,鬼压床是吧,还有吗?好的,好的,都是小事,没问题。嗯!嗯,好。那明天晚上八点是吗?好好好,您放心,好嘞!”
梅问华把电话放在裤兜里,从手里拿起一枚硬币,用大拇指一弹,硬币嗖地一下上了天,梅问华却还没等硬币落下来,就跳了起来抓在了手里,大叫了一声yes。然后就哼着小曲儿,继续收摊去了。
第二天晚上,梅问华兴致勃勃地坐上了来接他的车。眼里不断冒着精光,感觉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哎,师傅。你家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连你都能开上我都叫不出名字的这么牛哄哄的豪车,还带闪的。你要是想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你直说啊,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梅问华坐在车的后排,眼里金光闪闪,上上下下打量着车子,这儿摸摸,那摸摸,心里开心极了,说不定自己碰到了什么大款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了梅问华那不值钱的样子,有些嗤之以鼻,但还是耐心回答道:“这是何家的车。何中闻,应该听说过吧。”
“我去!就那个有钱捐吕祖楼的那个?成高集团董事长?”
“没错。果然梅道长还是有些见识的,就是您这道袍,貌似......”
梅问华听后拉了一下身上那明显大了好多的道袍,不自然地笑着打哈哈。那道袍本是明黄色,却褪色成惨淡不堪的样子,衣摆不仅有不少破损,还有很多土灰色。
其实也不能怪梅问华,这是他父亲梅乾十多年前的袍子。小时候,父亲做法事还会带上他,他见过父亲穿过的。后来有一场法事出了点问题,父亲就让他拿去烧了,可年幼的他舍不得,于是偷偷藏起来的。
“不过,梅道长。先前我们管家联系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加上您的微信?您微信不是这个电话号码吗?”
司机的话,更加让梅问华扎心了。
“说来惭愧。自小家贫,唯一的顶梁柱不知所踪八年多了。黑白电视被收破烂的六十块钱收走了。微信?我用的……看见没?华唯C2800,当年二百块钱呢,现在网上33块钱出售,还是绝版的,怎么可能有微信。这手机是08年上市的时候我爸买的,当时我才多大。今年都什么年了,我还在用着呢。满挎兜十八块钱连泡面都买不了一天份的,不然咱们何董这个活,也不可能这么晚还想接不是。”
梅问华说到后面,从先前的自嘲语气,到后面略带讨好,让原本有些看不起梅问华的司机眼里多了一些同情。
“没关系,老宅的活儿你给平了,报酬肯定少不了的。放心吧。后面我这里如果有需要,也都介绍给你。”
“哎呦,真是多谢多谢。”梅问华道了谢后,眼里闪过了一道光。他就是等着这句话呢。何家虽然是镇上的大户,但是这么晚了请道士做法事,定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一单虽然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想要细水长流,就得从何家的其他人入手。毕竟何家自己肯定是不会到处宣传的。
不过梅问华眼神里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把家里能带的法器都带了过来,但是他从来没做过法事,也从未学过。家里剩下的都是父亲不要的,或者自己偷偷私藏的。相关的书也是一本没有。袖子里的那本还是残缺的不能再残缺的书,还是他从后屋墙缝里意外发现的。
梅问华攥紧了袖子里的书本,眼神透漏出坚毅。毕竟,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等到了何家老宅,梅问华才知道贫穷到底能有多限制自己的想象力。
梅问华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何府”二字牌匾立于门上,很是威严肃穆。进入府内,亭台楼阁,回廊水榭,花丛瀑布,是应有尽有。
梅问华心道:何家莫不是把横店影视城直接搬过来了吧。修的跟个宫殿似的,走廊上居然用的还是一排排的灯笼,我感觉我已经颠覆了对有钱人的想象了。
梅问华跟在司机后面,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看这儿,瞅瞅那儿的。
可是,虽然院子里灯火通明,但过了两个回廊后,梅问华也渐渐感觉出来不对劲了。何家这么大的宅子,不可能没有佣人。
“司机大哥,府上怎么看起来不太热闹呢?”梅问华问得有些委婉。
“梅道长,毕竟请您来。肯定是宅子里不太平。所以,董事长已经给佣人们放长假了。前面就是已经为道长摆好的法坛了。这边请。”司机推开了一道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问华跨过门槛后,就看见一群黑衣保镖保护在几个人周围。女人紧紧地圈住身边的小孩子,不敢作声。男人已经眼窝凹陷,眼下青黑一片,看起来就是强撑着身体。梅问华一眼就看出来那男人身上是上好的云锦苏绣长衫,所以面前的人一定是何中闻。
“董事长,这位就是梅问华道长。”司机引荐着。
梅问华拱手作揖:“何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