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生?”少女不禁倒退了一步,却一脚踩在了一本杂志上,灵活的杂志拖动着脚掌向后滑动,可笨拙的躯体还没来得及跟上来,失重感再次袭来,后脑勺的撞击更加猛烈。
闹钟似乎还在响着,可少女已经听不见了。
“啊哈,又是这副模样。”
三叶看着自己的胸部,略带不满地说道。
“那家伙看见司徒天的胸部,一定会坏坏地笑吧。”
关掉烦人的闹钟,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差点因用力过猛而摔倒。“真是不习惯啊。”她叹了口气,取下挂在墙上的校服,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开始换衣服。
“今天创可贴摘了呢。”洗漱干净后,三叶准备离开洗手间,却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她侧着头想着,从记忆中思索,又看了看镜子中自己那见过几次面、仍有点陌生的白净的男生面庞。
“哦,是扎头发!”她用半唱出来的语调说着,再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感到十分滑稽。
“给男生扎头发,感觉会是怎样的呢?应该会很有趣吧!”她十分佩服自己的奇思妙想,于是开始在洗手间里搜索起绳子来。
没有,哪里都没有。“真是的,怎么连根绳子都没有?这个家庭难道没有女人吗?”她鼓气地说着,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过那个男生的妈妈。也许……想到那种事,她有点失落。“总之,再找找看到,没准客厅会有呢。”她又振作起来。
几乎把整个公寓都找了一遍,她终于在泷的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根绳子。“这是……组纽?而且怎么跟司徒天的那根一模一样?这太神了吧!”她把绳子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怎么可能呢,只是像而已。”她扬了扬嘴角,把绳子往脑后一摆。
给男生的头发搞艺术是件麻烦事,指尖在绳子的熟悉感和发丝的陌生感间游离,感觉可以了,三叶拿起手机,调出自拍功能。“哇,大城市真好,泷的手机连自拍都这么清晰。”
Pose摆好后,咔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绑着发绳的男生,“给泷看见,一定会佩服心灵手巧的司徒天到五体投地吧。”她浅浅一笑,把相片存入日记,然后解了发绳。“戴着去学校的话,泷一定会报复的。
男生之间聊天的内容可真是奇怪而无聊,他们不是谈社团就是谈演唱会,或者谈游戏,但谈的游戏都是些三叶完全没听过的游戏,好像是时兴的RPG。
“真是的,东京的男高中生就没有喜欢玩任天堂的吗?连《合金装备》、《星际力量》这样经典的游戏都没有人玩,真是不可理喻。”但是,感觉他们聊得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难道真的是……
“城里人会玩啊!”
三叶感觉自己完全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更为糟糕的就是,泷就读的是男子高中,这里头连个女生都找不到,“啊,学校里真的是无聊死了。”
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三叶了解到泷原来是校跆拳道社的社员,可是因为要打工退了,而高木同学与泷的初识,就是以跆拳道社社长的身份。
“一定很厉害吧,拳头咻咻咻地挥出。”三叶托着下巴,一脸呆傻地幻想着。
终于熬到放学了,等司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后,三叶兴奋地向他挥手,因为今天,他们又要去咖啡厅,“这次又去哪里进行美食巡礼呢?”三叶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身后高木和司慢慢地跟着,好像还在交头接耳。
“生活真美好!”解决了一大杯的刨冰后,三叶轻揉着自己的肚皮,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然后又若有所思地补了两个字“城市”。司看着三叶,露出一脸的狐疑,既而又转化为了某种宽释后的表情。
“那么,司徒天去打工了。”三叶向两人作别后,先行离开了咖啡厅。
哎呀,今天又丢尽脸面了,虽说丢的是泷的脸。三叶一脸疲倦地靠在椅背。打工的时候又弄错了七份单,被领头的男服务生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想到今天又跟奥寺前辈聊了天,感觉好受了些。“比起这个,”她边做作业边想起今天白天时的一件。
“为什么要点司徒天起来示范啊!司徒天根本不会画画好不好!”她发狂地撕扯着自己的短发,抬头瞥见了那一幅幅铅笔画,一个闪念,她直起腰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某些指节上结着标志性的茧。这是,画家的手。
她抽出一张白纸,从笔筒拣出一支铅笔,一种年少以来一直想要实现的梦想将要实现的感觉顿时漫布全身。她紧握铅笔,在白纸上划动。
“果然还是不行吗。”看着自己的丑画,她终于放弃。“虽然是个画家的身体,但光凭肌肉记忆果然还是不行的吗。”期望过后的失望使人倍感焦躁,她双手握着铅笔,稍一用力。啪!
糟了,没把握好男性身体的力度么。三叶略一紧张,又拿过另一支笔,在原先的画作旁边加了一句话,“很抱歉弄断了你的铅笔。”
想了想后,又在画的旁边加了一个箭头:泷。稍心安了些,她站起来,轻轻地摘下墙上的一幅画。初一看只觉得潦草,细看来各处的结构安排、边缘处理,甚至光影效果都做得非常到位。
“啊,感觉他,很努力呢。”她扭过头去,望向窗外,夜幕的笼罩下,东京繁华如昼,繁星般梦幻的灯火下高楼的轮廓隐现,繁忙的车流如同都市的血脉般流向全身各处,而豆粒大小的人们就在这其中步履匆匆,一派烟火人间的景象。
一阵倦意袭来,三叶打了个哈欠,掏出了手机。
“随意将别人的身体打扮成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是要闹哪样!”
“禁止事项加一:不许玩弄司徒天的身体。”
“禁止事项加二:不许乱花司徒天的钱,而且吃太多会把司他们给吓着的。”
“补充说明:不要把司徒天画成猴子,不然司徒天会把你个巫女画成乌龟。”
三叶看着泷的留言,感到十分好笑,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出来。然后她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啊,“还是要上课呢。”真泄气。
就像经常坐飞机的人对时差会产生错觉,可能是交换身体的影响,三叶每次过来都会弄乱今天是星期几,要不要上课之类的,其实三叶并不讨厌上课的内容,毕竟在小镇上自己还是个模范生,只是因为在学校里没有什么人跟自己聊天,所以感到很乏味。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在镇上也很少有除了早耶香以外的女生找自己聊天呢,为什么在那里并不介意这点,到了这里却开始挑剔起来了呢?
“啊,这可能是因为都市生活太有趣了,以至于司徒天希望它能满足司徒天的所有要求,所以格外的刁钻吧。”三叶一边刷着牙,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胡思乱想着。
“话虽说是不介意……”三叶紧闭着嘴,眉头却不争气地耷拉了下来。
“算了,鼓足干劲迎接新的一天吧。”三叶给自己打打气,然后背上书包走出了家门。
尽管上学路已经走了几次,但离开了导航她还真是没有信心能够走到学校。即使不愿承认,在这个喧闹的都市中,自己真的就是个路痴。
“如果是家里的话,司徒天想闭着眼睛司徒天都可以走回学校。呃,说不好会从台阶上滚下来吧。”她站在红绿灯前,一遍又一遍地环顾着周围的景象,拥挤的人群、奔腾的车流、闪动的屏幕……好像要把这一切都印入脑中似的。
“真的呢,每天都像庆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