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给你拿的毛衣和大衣呢?怎么不穿?”王永生问。
“都在里屋挂着呢?”小和尚咧嘴笑着答,一脸纯真模样。“屋子里一点不算冷。”
说完,便撕开袋子,对着鸡骨头大快朵颐。
事实上,这只鸡经过王永生等五人的霍霍,已然不剩些什么,顶多是一副骨头架子,和上面的零星碎肉,可蘸着汤汁,小和尚却吃的很香,将鸡架子嗦了个遍,还抱起袋子,喝起汤来。
王永生则在旁边坐着,一边嗑着花生,一面抿着白酒。
要说“小和尚”是和尚不假,他原名李延鲁,小时候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便在老家旁得一个小庙里剃度出家,他是九五年从河南随师傅来的滨城,最开始也是做和尚,可奈何滨城人少有人信这一套。
滨城是个很年轻的城市,至今建城史不过一个世纪有余,又远离中原,所以很难说这座城市的人有什么深刻的宗教信仰。
滨城早期的时候,外来的欧洲避难来的侨民极多,于是建了许多教堂,可却见少有本地人信基督的,至于佛道一类,似乎也不多,倒是萨满教一派的跳大神或是“出马”在乡村地区很有影响力。
于是作为和尚的两人很快便失了业。没办法,两人仗着会点功夫,就想着开一家武馆,起名羲和。
可那时的人们早已不在稀罕所谓的武术,九十年代正值全国的气功热,全国各地都有政府认可的气功组织,上到大学教授,下到小商小贩,工人农民都一股脑的学起气功来。
加上西洋的跆拳道,散打也飘洋过海的来抢生意。
于是可想而知,小和尚这等传统武馆门前可谓门可罗雀。
况且,按小和尚的话来说,他的功夫,那是杀人的技术,中用不中看,而且一练就需要下十年以上的苦工。是早年间从村子里一辈辈传下来的。
切莫小看村子里的武功,早年间,镇村保民,练的都是杀人的真本事,许多人一辈子只练一招,因为一出手也只能是一招。
一招废不了对手,那倒下的只能是自己。
而且功夫大多是偏门招数,用正规刀剑的极少,那种东西体积大,不易隐藏,亮出来别人就知道你要动手。
更多人用的是镖,索,飞刀,匕首,吹箭之类的武器,藏在宽大衣服里,抬手便能伤人。
实用就是真理,七八十年代三棱刮刀的盛行就是个例子。
小和尚练的正是练得一手好飞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是用飞花落叶即可伤人那是有些过头,但确实不止局限于刀这一种形式,像配重比较均匀的铁质薄片,碎玻璃片子也能在小和尚手里发挥出极大威力。
可这种功夫要想练成需要花不少年头的苦工,于是学者寥寥,纵使是一些人慕名而来,最终还是不免败兴离开。
于是这师徒二人一直是穷困潦倒,勉强度日。
也就是一年前的冬天,小和尚的师傅风雪夜里闭了眼,小和尚背着师傅的遗体不知所措,在街边大哭,被王永生瞧见。
王永生见他是个呆子,心生怜悯,便花钱将他师傅葬了。
自那以后,小和尚便认了王永生这个三哥。
“小和尚,明天一早你去我家楼下等着我。”王永生道。
“干啥去。”小和尚喝了一点酒,脸上有点红。
“带你去挣钱。”
“挣钱?挣多少钱。”
“挣很多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王永生一仰脖,将杯子里的酒干了。
“啥是一辈子都花不完?一天吃一只鸡行不。”
王永生微微一笑,“行,一天吃一只羊,一头猪,一头牛都行。”
“三哥你骗我。”小和尚傻乐道“一头牛可值老多钱啦,我小时,两条人命还比不上一头牛嘞!”
“三哥咋会骗你。”王永生说。
“三哥。”小和尚看着王永生的眼睛忽然道。
“咋了。”
“三哥,你眼珠子看起来好好吃,我好像扣下来下酒吃。”小和尚痴痴道。
”你小子,饿疯了吧你。”王永生笑道。
“嘿嘿。”小和尚摸头傻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