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我只是拾他人之遗罢了。”
南宫仆射好奇追问:“我从未听说世间还有像你这样,能借读书悟道之人。”
朱无寒笑言:“确实有之,据我所知,有人勤读圣贤书二十余载,一日之间成就儒圣之位。”
“此人是谁?”南宫仆射初以为朱无寒自谦,但见他言之凿凿,似真有此事,要知道儒圣之境,堪比仙人。
朱无寒沉吟片刻,“不久之后,你自会知晓。”
见朱无寒不愿明言,南宫仆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说也罢,还故弄玄虚。”
朱无寒目光定在南宫仆射脸,那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即便是小小的翻白眼动作,也显得格外动人,那流转的眼波中带着一丝嗔怪,竟让朱无寒的心神也为之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师兄弟们所说,我对她产生了情愫?”
第二十五章再无第十九停
藏书楼的露台,二人并肩而坐。南宫仆射盘腿而坐,朱无寒则双腿悬空,脚不沾地。两人身旁各放一壶酒,非什么陈年佳酿,而是北凉普通百姓也能品尝的绿蚁酒。
朱无寒端起粗陶碗,轻轻摇晃,碗中绿色的浮沫如细蚁般漂浮,这酒虽价廉,却烈如火,足以灼喉断肠。
“新酿绿蚁酒,红泥小火炉;夜色雪将来,共饮一杯无?”朱无寒低吟着记忆中留存的诗句。
每当品味这绿蚁酒,感受那辛辣之液滑过喉咙的瞬间,他总会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南宫仆射也爱酒,但绿蚁这样的烈酒她却难以下咽。既然答应了陪朱无寒共饮,自然不能食言。这位胭脂榜的绝色女子转向朱无寒,见他白衣飘飘,手捧酒碗远眺,本应是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但她却从朱无寒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应属于少年的孤独。
尽管与朱无寒初识,但南宫仆射感觉他远不止表面那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天象的修为,预知未来的神奇,以及面对毒士李仪山时那份从容淡定,都让朱无寒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如果不是彻底确认朱无寒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南宫仆射几乎会错觉这位是武当山某位隐居避世的老前辈重获童颜了。
朱无寒的情绪如同夏日骤雨,来去匆匆。当他回过神,察觉南宫仆射的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他的身影。
面对天下第一美人的凝视,朱无寒心底暗自得意,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注视逐渐让他感到不安。
思索片刻后,朱无寒开口道:“你别怪我打断了你的刀法领悟。”
南宫仆射轻轻摇头,回应道:“我应当感激你才是。那时我的心境并不稳固,已经接近走火入魔,强求领悟只会适得其反,甚至断送武道前程。”
朱无寒笑笑道:“你已修炼至十一层境界,仅差八层即可无敌于前,其实不必如此急躁。”
南宫仆射好奇地问:“你能看出我的刀法不足为奇,但为何连我欲修炼至十九层都知道?毕竟这仅是我的一个朦胧构想。”
朱无寒仰头饮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角,缓缓道:“你若要报血仇,诛杀韩生宣这‘杀人猫’,必须更进一步,达到十二层。”
“毕竟韩生宣以指玄破天象,声名在外,欲要除他,无异于与天象强者生死相搏。”
“至于剩下的三位,谢观应、王仙芝、拓跋菩萨,他们的武道修为都在韩生宣之。”
“拓跋菩萨强在体质,王仙芝已近乎秦地之仙,半只脚踏入天人之境,而谢观应,亦可视为地仙。”
朱无寒伸出手指逐一比划:“你如今可达十一层,仅差一步即可斩落天象。”
“依此类推,要突破拓跋菩萨的肉身防御,至少需十六层。”
“谢观应走的是三教融合之路,儒家圣人气象磅礴,欲与之对抗,速度还需更快,故还需提升两层。”
“一旦达到十八层,你面前将再无秦地之仙。”
朱无寒淡然一笑,“不过最后那位仇敌,王仙芝那老怪,不到十九层,恐怕难以取胜。”
南宫仆射沉默不语,因为朱无寒的话正中心思。
这第十九层刀法,是南宫仆射多年行走江湖,历经生死,阅尽无数武学秘籍后方有所悟。
而朱无寒,仅与她交手一次,便洞悉一切。
难怪朱无寒读书便能悟出天象之境,这份武道天赋,世间何人能及?
正当南宫仆射欲言又止,朱无寒却幽幽续道:“但施展第十九层,虽能复仇雪恨,代价却是与敌人同归于尽。”
南宫仆射凝视着朱无寒,轻声道:“只要能报仇,这不算什么。”
朱无寒转头望向她,见她神色平静,仿佛谈论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意。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吗?在你心中,报仇竟如此重要,即使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南宫仆射愣愣地望着朱无寒,少年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她措手不及。
朱无寒站起身,直视南宫仆射,咬牙切齿道:“你若一心寻死,那便由你!我多管闲事,早该不拦你!”
言毕,朱无寒决绝转身,离去。
南宫仆射呆坐原地,心中虽想挽留,手刚抬起却又放下。
她伸手按住胸口,似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物即将失去。
但与此同时,南宫仆射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喜悦,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第二十六章江湖深远,同行同归
朱无寒心中怒火熊熊,难以平息。
南宫仆射不顾一切也要复仇,在朱无寒眼中,是对生命极端的不珍视!
然而,从南宫仆射的角度而言,自从母亲因谢观应而死,她的生命似乎只剩下复仇这一目标。
无法复仇,即便能活几百年,对南宫仆射而言也是空虚无意义。
但朱无寒就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
南宫仆射轻视自己的生命,难道不知道有人对此异常在意吗?
朱无寒更加自责,因为复仇是南宫仆射唯一的愿望,他无法阻止。
加之刚才一口气饮下了两大壶绿蚁酒,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情绪愈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