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胡子觉得杜焕义脑子聪明,就是有些放不开,言行举止过于阴柔,让她学会应付同窗的捉弄,反而是件好事。
男人嘛,断条胳膊、缺条腿都得忍着不吭声,碰一下嘴算什么。
但见学子们过于兴奋,还是吼了一声让他们安静,末了,不痛不痒地问英慈。
“杜焕义,你可以接受么?”
“她不是都同意过了么?我出五张,还有没有人跟我抢?”冯睿智望向褚奇峰,眼神和语气都充满挑衅,“既然你这么在乎她,也出个价。”
褚奇峰没想出替英慈解围的点子,脸颊憋得通红,不安地瞅向她,下一瞬,就见英慈扬起嘴角,仿佛有了主意。
她亲了一口掌心,接着快步走到冯睿智跟前,一巴掌将他的嘴,连带着整张脸拍歪了。
“亲到了吧,五张‘明德券’拿来!”
冯睿智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怒吼一声,和英慈扭打在一起。
不过这回有程大胡子看着,没人上前帮忙,英慈虽然个子小,但身手灵活又富有经验,没几个回合,就将他压在身下。
拳头冲着他的嘴,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犹如开闸放水般砸过去。
“卖我的嘴,不如卖你的嘴。你的嘴臭啊,闭紧了,这天下才会太平。”
“既然我的嘴都只要五张,那你的嘴一张就够了吧,你得找我四张。”
“人人都说烂泥巴扶不上墙,但我一直觉得烂泥巴稍微倒腾两下,就有大用。你看,这叫过筛。”
她说着拎起冯睿智的衣领上下左右摇晃。
“这叫制浆。”
抬脚在他背上踩了两下。
“制不。”
左右上下都来了几下,让他老老实实躺成长方形,仿佛一块砖头形状的不子……
那手脚真重,冯睿智都鬼哭狼嚎了。
聂子元懵了。
合着他这几次不是帮她,而是阻止冯睿智继续激怒她,救他一条狗命?
丁无期等人也看傻了,一遍遍叫着“老大”,却手足无措地待在原处。
关键时刻还是褚奇峰靠得住,见冯睿智已经鼻青脸肿,只有挨打的份儿,匆匆上前将英慈拉开。
“杜焕义,好了。”
英慈打红了眼,推开他的手道:“没好,要成器,还得填色、洗染、扒花……好多步骤。”
“等你做完,人都死了!”褚奇峰给其他人她使眼色,让他们过来帮忙,可付红云害怕地躲在一边,邬陵匆匆画她揍冯睿智的姿势,仿佛要制作什么武林秘籍。
他只能向最后一名舍友聂子元求助。
聂子元装作没看到,等到丁无期他们反应过来,围住英慈动手动脚,才懒洋洋地扇着山扇过去拉偏架,跟着英慈,踹冯睿智的屁股。
英慈不是傻子,知道他这是在送人情——
杜焕义和冯睿智家家世差太远,若是她打了冯睿智,冯家肯定会想方设法为难杜家,搞到他们倾家荡产不是问题,但若是聂子元也参与其中,冯家便多少有所顾忌。
于是趁着程大胡子没阻止,褚奇峰和丁无期等人乱战,将冯睿智的头死死摁在地上:“服不服?”
冯睿智早已鼻青脸肿,想到自己若不是非要挑衅杜焕义,在明德书院也是个大人物,仅次于聂子元,如今却在所有学子面前,被修理得像一条狗。
就连挑拨杜焕义与聂子元之间的关系,也只是让他显得更悲惨而已。
丁无期等人发出的呼喊变成了丧鼓。
遥远、无力、绝望。
他咬着牙,没吭声,正准备迎接她重重的一击,哪知她的拳头错过他的脸,揍在地上。
透过飞扬的尘土,他看到压制着自己的“少年”身披光芒,并没有得胜的骄傲和阴狠,一双漂亮的眼睛比夕阳更为闪亮,目光坦荡。
“我不打落水狗,今天到此为止,往后别惹我了,否则我真的会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