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四季,一张床足矣。
只是这书院的纨绔们做不到,她也做不到,心中放不下家人和明月坊。
叹气之余又想,她这是最后一次与他见面,脑中不由得会想起与聂子元相处的一幕幕……
虽然在书院里做的许多事都是与别人一起,但每件事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帮助。
压根不是他嘴里需要“驱逐出书院”“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
胸口忽然一阵发闷,于是坦诚道谢:“方才谢谢你替我出手。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物件,好在表妹会做些瓷器,你若是不嫌弃,我让她用官窑才用的那些好料,做些锅碗瓢盆给你,上面写满福字。”
接着算了算,他帮她不止一次,送他这么点东西,似乎让他吃亏了,于是又补充。
“往后你成亲,生子,入葬,需要什么器皿,也都告诉她,不需要再买。那也能省好几百两银子呢。虽然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人有旦夕祸福,万一你家不能一直昌盛下去呢……”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但聂子元见她神色淡然,知道这人是真心报恩,于是拨开她的肩膀,就要出门。
“不必记在心上,我不是有意帮你,只是看不惯冯睿智他们以多欺少。我们之间的赌约还没算完成,你只是运气好,又在明德书院挣到一天。”
这话英慈听一遍,还当回事,都几遍了,全视作“狼来了”。
聂子元啊,就是口恶心善。
英慈琢磨着,他见不得无辜的学子受苦,怎么会弄沉一条船,让那么多人给她陪葬?
自己误会他那么久,还加以威胁,现在她要跑路了,他也不知道。
不仅愧疚。
于是走到他面前,好心提醒道:“聂子元,你这样口是心非很吃亏,不会换个说法,和人好好聊吗?还是说你压根就已经将我当朋友了,嘴上却不承认,所以要不断提醒自己?非要找个人做对手?没有,假想一个出来,这样每天才有干劲?”
聂子元被她说中心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真后悔没把你这嘴卖掉,让你留着真是聒噪。”
“谁买,你吗?你买来做什么?”英慈想到差点被冯睿智亲了就恶心,把报恩什么的扔到一边,气呼呼地朝他靠近,“你的嘴那么厉害,与我不相上下,要了我的嘴,你能做什么,你总会不会和冯睿智一样龌龊吧。”
聂子元仪态风流,就算说些轻佻的话,看起来也不龌龊,相反会让姑娘们两眼放光,当作多情种子,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打包嫁了。
英慈看他在自己的逼近下,眉头微微皱起,一张没个正经的脸渐渐破防,气瞬间就消了。
这人不是喜欢男子么,怎么见他逼近,眉目中反倒露出紧张,难道他是在为“百花醉”守节?
心情又变得复杂。
她的视线与聂子元胸口平齐,看到他换了一套靛青绣花丝绸长衫,与书院宽敞的灰色衣衫不同,贴身地衬出他肩宽臀窄,结实的胸肌将柔软的丝绸撑出浅淡的光泽。
脑子一热。
不自觉地将手指安上去,顺着那几缕光泽,细致地描绘轮廓,就像她女装时,他故意搂住他调戏一般。
此刻也算是报仇了吧?
谁叫她就是个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小人。
聂子元只觉得英慈的手指看似软软白白,葱管似的,却有力得很,仿佛百炼钢,能穿过细软的衣料,滚烫地刺入他的血肉,搅乱呼吸。
不知为何想起邬陵那混蛋说的“喜欢”两字,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
刚才坐在冯睿智身上捶打他的犹如小兽般凶悍的身体,抱在怀中意外的柔软,这种触感他肯定以前有过,不禁迷惑,眼角微微泛红,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杜焕义,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别想捉弄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的嘴做什么?”
英慈被他灼热的呼吸弄得耳朵发痒,慌忙挺直了背往后退,哪知就在这时寝舍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褚奇峰进来,大着嗓门道:“杜焕义,你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明天我们就见不到了呢,要不要一起去馔堂用膳……”
英慈猝不及防被门撞到,一个踉跄,扑在聂子元身上,将他压倒,扯掉他的衣裳,嘴唇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锁骨上。
没想到男人高高大大,雪山青松似的,皮肤却那么软那么弹那么热,像是爹以前卖给她的杏花糕。
好香好看更好吃。
忍不住舔了舔,还意犹未尽地,又咬了一下。
下一瞬,就瞅到聂子元跟见了鬼似的,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只觉得身子都快燃起来。
慌忙跳起,扔下聂子元的呆滞和褚奇峰的郁闷惊呼,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