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慈虽然不懂玉,但看着那玩意都觉得贵,估计能值上百两银子。
算了,不气。
褚奇峰不过是她在明德书院偶然认识的人罢了。
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那里、回明月坊了,到时候忙得团团转,自家娘和阿姐、还有伙计都顾不过来,管他做什么。
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被骗得裤衩都没了,被赶出褚家……
都活该!
但走了没几步,褚奇峰对她说过的话又浮出脑海。
“可惜这画师笔法尚不成熟,没多少人喜欢,若不是我买下他几幅画,他去年冬日就冻死街角了。而我知道世上有不少画,能鼓舞他人、流芳百世,所以想要出仕,为圣上编纂大典,借国家之力搜集天下字画,让更多有才却未被世人认可的人大展拳脚。”
“这是兄长送我的,让我随身携带,告诫自己君子如玉。”
他与她相似。
他想让家人刮目相看,她想叫敌人屁滚尿流。
他与她又不同。
她只想着自己的家,有生之年能让亲友过得轻松快活,他能放眼看天下,思及名垂青史之绩业。
她被冯睿智欺负时,他屡次仗义相助……
英慈忍不住停下脚,闭上眼、咬住唇,跺了跺脚之后,返回楼里。
她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付了褚奇峰那一桌的账,把玉佩从小二手里要回来。
接着迈开大步走到他们跟前,把玉佩拍到褚奇峰面前。
完美无瑕的玉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生怕上面裂出道细纹。
褚奇峰却没有伸手将它拿起来查看,而是愣愣地看向她,嘴角挂着白菜叶子碎片。
原来“杜焕义”那样关心他,竟然追到这里。
内心虽然感动,眼神却会因为复杂的情绪,变得呆呆傻傻。
英慈暗中叹了口气,转向几名画师,又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扔到他们跟前:“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刚才我说的话听进去?这些钱够你们找院子了,你们就此和褚奇峰别过吧。”
银子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以及落在桌面发生的脆响,叫三名画师瞪大眼睛,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拿。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我们当作骗子和乞丐打发么?”
难道不是么?
不,不对,骗子和乞丐至少不会逮着一个人薅羊毛,还知道要广撒网。
英慈说话不想委婉了:“你们别吊着褚奇峰,现在他还欠着我的债,给你们用的十两银子里,至少有一两是我的,所以我有权过问你们的事。”
“阴阳牡丹”瞬间老泪纵横,从椅子上起身,扑通跪在他面前:“二公子,对不住,我们给你丢脸了,害你被同窗看不起。”
另外两个也跟着抹眼泪。
“二公子,我们没用啊,没能画出惊世杰作,为你挣银子。”
“如今在世俗人眼中,连吃饭都不配了。”
英慈:“……”
说谁呢!有种直接报我名字啊!
这些人真是厉害,竟然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咬死褚奇峰不松口!
“你们别在意,继续吃好喝好。”褚奇峰勾手招来小二,拿起那块玉佩,重新塞进他手里,“把你收到的银子还给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