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云大概是受了太多委屈,在两人旁边喋喋不休。
先说考评内容跟邬陵打听来的差不多——
以寝舍为单位,从千杯不醉酒肆各取五十斤酒,到他们下榻的客栈来。
每碗酒都卖半钱银子,到戌时为止,哪个寝舍当场卖出的酒最多,哪个寝舍就能获胜。
接着又痛心疾首地斥责竞争对手有多么卑鄙下流、诡计多端——
比如冯睿智的寝舍,除了冯睿智,其他人都扮做女人,招揽客人。
虽然他们扮的姑娘长得丑,但够凶啊,逮着客人的衣领,就使劲儿摇晃。
“客官,赏个脸!”
人家哪敢不喝?
一个个张大嘴囫囵吞咽。
酒水顺着嘴角直流,把鞋子都弄湿了。
再比如郑石寝舍,他们偷偷往酒里掺了水,买一碗,就豪气地送一碗。
客人们大多品尝不出来。
若是有人抗议味道寡淡了,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酒若过浓,骑马时容易醉驾,而且长此以往,身子骨会被泡软,因此,我们故意做了清淡口味,酿酒工艺复杂,可比浓的珍贵许多。今日为了开张,含泪做亏本买卖,所谓好酒赠英雄嘛。”
可褚奇峰不知是不是受墨宝斋的影响,卖点什么东西非要讲究质量,在他看来酒最重要的是味道。
非但没有往酒里兑水,还让邬陵出配方,花了在百草铺挣到的几两银子,买了梅子、菊花等配料,加进酒里。
说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草木能去身子里逐渐积累的暑热,又能压住酒水本身的苦涩。
更要命的是他招呼人品尝,让客官觉得好喝再买。
结果呢,那酒水去了十来斤,他们都没收到一个铜板。
英慈听得快晕过去:“你们就这样惯着他呀!”
聂子元像是早已看穿一切,冷笑了两声:“他们刚开始,肯定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见结果不如人意,才慌了。”
“我和邬陵都没在家里做过买卖么,听褚奇峰那样信心满满,能不信他么。”
付红云被无情揭穿,十分难堪,又要开始嘤嘤嘤。
“好在有个英俊高大的公子刚好路过。那人带了几名随从,其中一名随从身高八尺,肚子比临盆孕妇还大,尝了酒之后,表示要将剩下的统统买完。哪知道褚奇峰不卖,非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完全能解决,不需要他插手。原来那公子是他兄长,褚奇峻。”
其他寝舍学子自然不同意。
“哪有考评叫亲属帮忙的!”
“这不公平!”
程大胡子便找褚奇峻聊了,知道他要前往县衙办事,只是恰好路过,并没有事先与褚奇峰通气,便宣布褚奇峰没有违反考评法则。
再说,做买卖也好,做人也好,不是简单的纸上答卷,只有唯一答案。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么?
“小子们,别吵我了,赶紧卖酒去,戌时再叫我,告诉你们分别卖了多少银子。”程大胡子摸摸胡子,说完,就靠在椅子上打鼾。
学子们无奈地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冲到街上去拉客人。
“来啊来啊,买一送一啊,淡口香醇,健康美满。”
“这位客官,还是来喝我们的酒吧,醉了,还可挑灯看美人!”
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