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黑着脸进了店中,身后跟着一个低着脑袋的年轻人。
王家的事情还没有在鬼街传开,但那一晚陈衍和王水生,当昆布莱三人闹出的动静却被很多人察觉到。街上的人时不时朝陈衍方向瞟一眼,不明白为何两家又和好了。
“给我进来!”
陈衍望着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王水生,心中的怒火蹿上了天。
王水生可能还不明白陈衍发火在什么地方,连坐都不敢坐,低着脑袋时不时偷偷看陈衍的面色。
“你去给我捣蛋什么?”
陈衍将杯子砸向地面。
王水生战战兢兢,连溅起的碎片都不敢躲开。
“大师息怒,我本是来寻大师,在您的店外等候许久都不见您回来。突然来了几个青衣人,将我拖走,说是要和您当面对质。我一时口误,便给大师您添了乱。”
王水生受不住压力,因为凌大师一直盯着他。
陈衍观他神色应当不是作假,看来真的是个意外。
“找我何事?”
王水生:“大师,当昆布莱大师让我来向你讨要解药。”
陈衍:“他为何不自己来?”
王水生:“大师说了,现在风头紧,他不好露脸,只好让小的过来。”
陈衍哪里有什么解药,他的五毒蛊虽然不是死降,但炼制解药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以他现在的半吊子水平是做不到。所以他给当昆布莱的解药只是一些延缓疼痛的药丸,这些解药甚至还有三分毒性。
长久以往,真怕稳不住这条老狗。但陈衍又需要他帮忙炼制阴牌,黑鬼的订单量太多了,陈衍又需要钱,只能冒险放虎归山。
不过眼前此人倒给了陈衍另一种思路,或许从他身边之人下手会更简单点。
“水生呀,我听说你昨夜可是逍遥似神仙,比玉皇老子都快活。”
陈衍笑眯眯,与方才暴怒时判若两人。
王水生扑腾一下跪了下去,磕头求饶道:“小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没控制住,就……”
“怎么动不动就跪呢,我难道这么可怕吗?”陈衍扶起了他,说道:“不过这人伦道德还是得注意一下,毕竟你现在是人了,再也不是孤魂野鬼了。人活一张脸,总不能让人天天戳你老脸,骂你禽兽不如是吧。”
“来来,我这儿还有好东西给你。”陈衍从葫芦中倒出几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说道:“这龙虎丸事前服用一颗,保管你生猛一晚上。”
陈衍将药丸在水生面前展示了一番,然后又倒了回去,将整个葫芦送给了水生。鬼街向来是不缺这些玩意的,但在外面就不一样了,况且王水生现在就是一只毫无见识的小鬼而已。
“大师可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
水生不傻,知道陈衍对他应该是有所图谋。
“水生啊,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生活。”
“我现在不就是一个人吗?”
“不不,我是说正儿八经的人。”
“大师,我不明白。”
“你现在还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你只是一只受制于阴牌的阴鬼,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人,是自由的,有着七情六欲,能享受荣华富贵和爱恨情仇。你现在只是空有其表,离真正成为人,还远得很呢。”
“人……”
“对,就是人。想想王家的那些财产,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有的财富,还有那些美妻娇娘,这些都应该是你的,也都会是你的,这些都是你所处的这副皮囊的附属品。无尽的愉悦和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
“美妻,娇娘……”
王水生呼吸急促,身体发热,内心那无处挥霍的精力和欲望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现在,只要听我的,以后你就不再是鬼奴,王水生就是你,你就是王水生,属于王水生的一切也都将是你的。”
他沉默了,但大脑中却卷起了风暴,时而烈日炎炎,时而冰封万里。
忽然,他抬起头,说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陈衍把他按到椅子上,倒上茶水,说道:“不急不急,来来,先坐。”
“这人呐,不能太急,就像这杯茶一样,要慢慢品,入口有那么点苦涩,等这口茶滑到喉咙之后,又有点甘甜,在嘴巴中回味无穷。
所以啊,人嘛,就是要先苦后甜。只有尝过苦,才知道这甜来之不易。”
王水生似乎听不太懂,嘴上应承着:“是,是……”,结果却把茶一口全闷了,差点把舌头给烫熟了。
“现在王家生意还是由当昆布莱把控吧?”
陈衍又把话题给拐了回来。
王水生点点头,他已经猜到了陈衍意图,他知道现在该轮到他选边站了,想起昨日王家的惨状,他更加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