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萧何月下堵韩信(1 / 2)阴谋天下秦二世首页

不像偷偷摸摸去大秦的是密使,魏王派往代国的使者是公开出使,并获得了代国丞相蒯彻的接待,得到的答复与另一个使者在大秦得到的几乎一样,你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碰你。

有了这几颗定心丸,魏王豹的心变得很踏实,心安理得的在大梁舒舒服服的当着自己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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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诸侯们和诸侯们的重臣有烦恼,还有怀才不遇的人也有烦恼,比如,韩信。

刘邦大王原本听说这个韩信乃是曹参所推荐,对其还颇为重视。只是从雒阳分封大会回转宛城之后烦恼不少,所以虽然萧何提醒过几次,但汉王虽然暂时兵不多但自认为将还算广,眼下又没什么仗可打,弄出个大将军来纯给项羽增加警惕性,所以一冬都没什么重用韩信的迹象。

随着韩信“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的名声慢慢传到他耳中,作为本身就是市井痞赖出身的刘邦倒没什么看不起韩信的,不过他却从这些流言中看出,这个韩大爷不要面子只重实利,于是隐隐的生出担心,这家伙会不会以后得志便猖狂呢?

韩信那个夺取山东的路线图听着虽然宏大,可也很接地气,刘邦对这个韩信的领军能力也基本相信。只是若依策分兵两路,既然韩信是上将之才,其中一路当然就是他领军,但要他领着一路军打下偌大的地盘后就和刘邦分道扬镳,那汉王岂不是鸡飞蛋打?

刘邦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因此韩信也就一冬天都在治粟都尉的任上窝着。大才之人被小用,他的心态能好到哪儿去?于是仗着自己看仓库的便利,整日饮酒喝得醉醺醺的,反过来又让刘邦很不高兴,整个一个恶性循环。

萧何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多次提醒刘邦不听,他也很无奈。

虽然萧何对军事不精通,但他对韩信提出的灭项羽策略很是赞同,分路进击,大王可领一路,另一路则必须有上将级别的人率领,这个人只能是韩信。

刘邦的兄弟们当中,善战者众,既善战又善谋者无。这也没办法,这些人当初蜷缩在丰沛,头顶上就巴掌大的天,跟着刘邦转战这一两年才进步不小,可要说谁是大将之才,都还真的不够格。张良、郦食其都是谋臣,观大势,谋大略,领军阵战却并不擅长。好容易曹参念旧推荐一个大将军来,大王却还不用,你说萧何着急不着急?

这一日,萧何又劝刘邦重用韩信,刘邦这时正在借酒浇愁打发时间,微醺之下,终于被这个碎嘴的国相给激怒了。

“那个韩信,有那个‘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的好名声,寡人要重用之,岂不连寡人都成天下笑柄。”刘邦并没有真醉,因此也没把自己心中深层次的担忧说出来。

“大王何必在乎这些小节?”之前萧何进谏刘邦重用韩信,刘邦只是借口说要突然拜个大将军,这个大将军又是从项王帐下逃出来的,必然会让项王生气且警惕。

眼下刘邦拿出乞食受辱来说事儿,萧何有点小震惊:“大王,臣以为,英雄未得其时、未得其主,生活窘困下所为,又有何可在意的。想当初,臣也不过是小县微吏,大王不也用臣为相?张楚王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王应看其才,不应听人云。”

刘邦冷笑一声:“才?母死不能葬乃无能,寄居亭长、乞食漂母乃无耻,受辱胯下乃无勇,于项王帐下官止执戟郎中,乃无用,其才又从何说起?”

看萧何又要张嘴争辩,本来半躺在坐席上的刘邦撑手坐直:“好吧,就算先生说英雄不得时未得主时的作为可以不计较,就算韩信确有大才,然而其人做出来的这些事情,在寡人看来,只能说明其为求目标不择手段。”

他把半真半装的一脸酒意一收:“若其真有其才,按其东伐方略,寡人需将一路军交予其领。从军略上言,两路军寡人必然要领吸引项王来攻的那一路,当寡人硬抗项王攻击时,他才能悄悄绕行击楚。可他攻城略地打下一片疆土后,若挟此而分治,寡人想不成笑柄都难。”

不等萧何再言,刘邦一挥手:“丞相莫要再劝,孤意已决。”

不能说刘邦的担心没有道理,史书中韩信打下齐国后,就遣使来请求(要挟)刘邦封他为齐王,当然为了给刘邦面子,他只要求做假齐王(代理齐王)。后来刘邦与项羽划鸿沟而治之约后,项羽东归,刘邦在张良、陈平的建议下追击,并诏韩信和彭越南下在指定日期到达指定地点围剿项羽,结果到期俩人都没来,让刘邦吃了个败仗,刘邦只好大大增加韩信的齐国封地并让他全权指挥大战,这样韩信才领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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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泱泱的出了王宫,回到丞相府,坐在那儿开始发呆。

原来大王担心的是这个。

萧何并不认为刘邦的担心是杞人忧天,事实证明刘邦对人的判断大多数都很准确。

不过……就算韩信将来有这种可能,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设法应对,何必因噎废食呢?

萧何苦苦想着如何再劝汉王,一坐就坐到了红日西斜。

他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案头堆着的公文,叹息一声叫来属吏掌灯,准备处置公务。恰在此时,府门吏又送进来一封信,说是西边来的。

西边?萧何立即醒悟过来,看了看封套上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料,这是曹参的信。

他心里觉得微暖,松开套绳抽出信简,读了起来。

看着看着,萧何的眉头蹙了起来,随即命人备车,随手将信一卷,急匆匆的出了府堂,登车疾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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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此时也喝了个半醺,晃晃悠悠的拎着个布袋,在往里面装书,地上另一个布袋中已经装好了一些衣物和皮甲,一支铜剑也靠在那个布袋上。

他想离开,但不知道离开以后去投谁。可不离开,在这儿也看不到什么前景。

总的来说,这些年在项羽的帐下,在萧何的手下,多少积累了一些金钱,就算没人用他,他也不至于再去蹭亭长家的饭,向洗衣妇求食了。

他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期待在自己离开后,萧何能来追自己。那样,他的前途或许还会有转机。

当这一丝期待清晰的浮现在心里的时候,他又苦笑起来:难道这就有用?

说起来,国相萧何,还有那个秦司农曹参,都是能识自己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不管有用没用,怎么也要离开了。既然秦不要,汉不要,楚去了也白去,那就去齐吧。齐相田荣被赶到胶东,一定心中不服,最先反楚的必定是他。赵相陈馀肯定也要跟常山王干起来,但中山那种地方兵员匮乏……赵被大秦打得太惨了。

韩信无意间瞥了一眼向西的窗户就看到一弯新月,心里一惊,天色马上就要全黑,要走就赶紧走,趁关城门前出城。

轺车早就在院内备好了,他将衣物袋和两个书袋捆扎在车厢后部,轻舒了一口气,打开院门,拉着马的辔头,就往门外行去。

半个马身刚出院门,里巷一端一阵急促的车马声传来。韩信一怔,抬头看到一辆轺车有如疯癫一般的冲了过来。

那辆车在自家门前马被猛然勒住,唏溜溜的一声长嘶,前蹄跃入空中,再重重的砸到地面。轺车后面卷起的尘土不像马车能立即刹住,翻滚着冲到韩信身前,掠过,一直冲到不长的里巷另一端。

“你还真的要走。”萧何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跳下了轺车,快步走到韩信面前:“回去!老夫有话跟你说。”

韩信苦笑着摇摇头,顺从的将辔头交到为萧何驾车的车夫手中,向萧何一礼,随着他走回屋内。

看来自己那一丝期待,还真的落到了实处。

进屋坐下,韩信没有说话,萧何也没说话,一直看着他,屋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过了许久,萧何叹息道:“老夫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大王有大王的想法,老夫为你向大王进谏过多次,但最终决断还是要大王来下。虽然司农参向大王举荐了你,可为一国之上将,虽然你也有分路击项王的方略,可现在汉国的状况你也清楚,需要蛰伏以避项王的警惕。若大王突然拜你为上将,你又出于项王帐下,项王得知,必定认为大王有异心。”

韩信冷笑一声:“丞相所言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下官闻听,大王是因在下过往贫寒时的事情而轻视下官,难道丞相不知此事?”

萧何先是心里一凛,转念一想就了然了。韩信在汉阵营中与夏侯婴的关系最好,想必是夏侯婴听到了什么,告诉了韩信。

“此事确有,大王也跟老夫提过。”萧何也不矫情,直接承认了,“但老夫也跟大王说过,大王麾下之人中,谁没有贫寒之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