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走水死了一位京中要员,不可谓不是一件大事,群臣激愤,就差指着王大人的鼻子骂王大人的部下玩忽职守了,圣上当然也大发雷霆,在早朝上发了好大一场火,罚了王大人一个月的俸禄。
下了朝,有人结伴同行,张大人小声在胡大人耳边道:“唉,接近年关,那位大人家里竟然遭遇这种事情,偏偏……”他悄悄用手指指了指天,声音压得更低:“……却唉……到头来,只值人家一个月的俸禄,何其惨啊。”
胡大人压下张大人上竖的手指,小心看了眼四周,恨不得捂着自己的耳朵:“张大人慎言。”
他胆小如鼠的样子张大人却无心耻笑,如今这朝中,人人自危,都只敢捧着当今圣上,谁来了都不敢说实话,谁睡觉都不敢闭眼睛,胡大人胆小如此,他张大人也是这样。
有这一遭感慨,也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张大人和胡大人先后上了自家的马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张大人将自己的脸藏在白雾缭绕的热气之后,一时之间让人看不清神情。
白寄离拿了看不清脸的人头去向白阳宿复命。
白阳宿皱着眉十分嫌弃:“下一次来,将身上的血收拾干净再来,脏兮兮的成何体统。”
跪在地上的白寄离恭敬地低下头:“属下知罪。”
见他认错,白阳宿的脸色缓和了两分,漫不经心地道:“辛苦了,下去领赏就尽快出宫去吧,别忘了你还有个更要紧的任务。”
“是。”
从宫里出来,皇城外官员们的马车已经四散,冬日里难得出了太阳,亮灿灿的照在掉光了叶子显得分外料峭的枝干上,那些干脆的树枝看起来却更加萧瑟和弱不经风。
黑色的衣服掩盖了血色,白寄离穿着沾满血的夜行服回到了裴府。
裴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早上坐在屋子里等他。
从屏风后面出来,带着血渍的衣服已经换下,一身青白色的衣裳减弱了一夜奔波带来的寒霜之气,虽则眉宇间是清冷无温的,却也多了几分谦谦公子的温暖气。
仆从端来一盆热水就出去了,白寄离走到放置着水盆的架子前,将沾染着血迹的匕首丢进去,修长的手也随之浸润在里面。
水面荡起红色的波纹,粘连在手上被寒风风干的血迹在温水中一点点散开,白寄离洗完了刀刃,将匕首放置在一旁,开始搓洗手上顽固的污渍。
裴遇放下茶盏,走到他身边:“一切还顺利吗?”
“白阳宿还算信任我,没出什么大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