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嗣十二年的暮春,天渐渐的回暖,京畿地泛开了新一年晚来的春意。万物复苏的好时节,一切就好像要重新洗盘似的,所有过往云烟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冰消瓦解——表面上的冰消瓦解。
那日在是非堂前闹过事以后,众人脸上各自换上笑靥,与老爷子温声问好——就宛如三夫人和二少夫人吵闹的事不存在一般。
所幸聂太公也没有多问,也不知道是当真没听着,还是装没听着。
不过后因聂家太公迷上了垂钓,外出动辄半月,侯府内的晨昏定省也就时常断了,几家间不必再硬凑到一块,由此当日之事也很安静的平息了下去。
昭玉夫人后几日亲自来了一趟午苑,柔声细语的同儿媳妇拉扯了很是一会:从聂家过往说到聂太公,又说到蔡氏,又说到了聂瑃。
“老爷子而今耄耋,人岁数大了,看事只要表面风平浪静,那便是好。家公走得又早,老爷子膝下子弟只留了你二叔三叔——同四叔,这些年来,是愈发看重了这府里头几兄弟的和睦。”
“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三婶性子如此,你莫与她争,低个头,认个错,只当事过去了就罢了。”
“阿瑃终归是聂家的嫡系子嗣,不论他是个什么样,只要他在,老爷子就不会亏待了他娘俩。”
一番念叨完,又将一应药膏令人奉了上来,抓着桑陵的双手摩搓了好几下,叹了几口气,便回云月榭去了。
桑陵全程未出声,只来时行礼迎她,走时又行礼送她。
只等人都走了,才要宗湘和卫楚把那些药膏都收到箱子里去,成媪紧接着沉默起身,继而从另一个箧笥中拿出了高恒之前配给过来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