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这位是”
几人来到病房门口,正坐在沙发上拿本书看的周英,忙站起了身,看到冯大师这个陌生人,正要打招呼的时候,这人却扫了病房一眼后,二话不说,直接奔向了病床上的小逸,周英愣了下,只得把到嘴边打招呼的话咽了回去,询问跟在后面的女儿。
“他是”程玉正想怎么措辞向周英介绍这人呢,就听那人站在病床前说,“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是来看病的,小家伙,来,张开嘴给我看看”
小孩儿正趴在病床上,玩梁午送给他的变形金刚呢,冷不丁看到一个面色不善的大叔,站在他的床前,让他张嘴,他当然不会张了,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对陌生人的警惕,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姐姐。
程玉冲他说,“没事,让他给看看。”
小孩儿这才听话地张大了嘴巴,让那人查看。
周英跟梁午等人打过招呼后,就把程玉拉到了一旁,询问是怎么回事,“小逸的病,冯医生不是已经做过手术了吗?就等后面的康复训练了,训练完了,就可以说话了,怎么还找人来看病?是不是小逸出了问题,你一直瞒着没告诉我啊?”
程玉就知道周英会多想,所以才在来之前跟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还是多想了,忙解释说,“小逸没什么问题,手术也的确是很成功,冯医生亲口说的,我能瞒您什么?”
“我这不是今天去魏老那儿了吗?在魏老那里偶然碰到了这人,据魏老说这人曾经救过他的命,说的可玄乎了,说是医院都救不活了,愣是被他给救了过来,说是有神医之能,魏老就说让他过来给小逸看看,看会不会好的快些。”
周英一听,顿时喜形于色,“那真是太好了,连医院都救不活的人,他都能救活,那不是神医是什么?回头你可要好好去感谢人家老爷子,无缘无故的,还知道操咱们这份心,这说明人家对咱们有心。”
周英是见过魏老爷子的,他说的话,周英自然是不会怀疑的。
程玉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喜色,皮笑肉不笑地说,“妈,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是神医还是江湖骗子,要等看了病才能知道。”
周英听了这话,不由愣了,“江湖骗子?魏老介绍的人,不能吧?”
程玉哼了声,“张口就给我要两千万,这倒难说,魏老被他蒙在鼓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千万?”周英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顿时傻眼了,“这么多?我们那里有这么多钱?”
“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我人还在这儿呢。”冯大师突然回头,纠正道,“我没要两千万啊,我要的是你那块石头,即便是两千万万那也是拜师费,不是诊疗费,况且截止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拿到,还被你奴役来看病不说,我的一千万还在你手里揣着呢,你居然还在背后说我是江湖骗子?谁是江湖骗子?江湖骗子能长我这样?”
不是两千万,就是一千万的,周英都听傻了,“玉儿,他说的石头是什么啊?还有这拜师什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越听月糊涂啊。”
“阿姨是这样的,你先别急,我给你慢慢说”梁午把周英拉到一边,给她讲事情的原委去了。
程玉便走到了病床前,“是不是乱说,就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检查的如何,能让他快点说话吗?”
冯大师听了,不屑地嗤了声,“手术解除了他发音器官障碍的问题,这样处理是没有错的,我只要再给他扎几次针,刺激他的发音器官和神经,过不了几天,他就能慢慢开口说话了。”
“真的?”
对他的话虽然充满了怀疑,可程玉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不动声色地问了句。
冯大师没说话,只是冲她笑笑,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准备开始治疗。
看到针都拿出来了,程玉傻眼了,心说,这就开始了?若是这人是骗子,一针下去把人扎坏了怎么办?
正在程玉犹豫不决,要不要阻止的时候,门口有人说话了,“扎几次针就好,这种江湖骗子的话你们也信?现在的骗子真是太猖狂了,都跑到医院里来行骗了,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给小逸动手术的冯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这会儿正面色不预的朝病床这边走过来。
程玉见是他,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来,怎么就这么巧被他撞上了呢?
病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程玉心里那叫一个汗颜,他可是小逸的主治医生,住院期间,却找来别的人给小逸看病,这明显就是对人家不信任吗?
再说人家医生,对他们一直都是很尽心照顾的,而她却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知道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今天就不该带这人过来医院。
程玉正要上去跟人医生好言解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冯医生盯着那冯大师,表情无比的惊讶,一把扒开她,几个大步跨到了冯大师的跟前,“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二叔?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愣了,目光纷纷看向这两人,居然是亲戚?
冯大师抬头看了冯医生一眼,眼睛快速闪过一抹惊慌,立马垂下头,就要往外走,“那什么,我东西放在老魏那儿了,我先走一步了。”那架势生怕跑的慢了,被后面的人逮住活剥似的。
“他喊你二叔?难道你就是冯家那个离家出走的老二?”姚军堵住了去路,无比激动地看着那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冯大师一把扒开姚军,就要逃走。
人都走到门口了,却听冯医生说,“你要敢走出这个门,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你人在京都,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你。”
几欲逃走的冯大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期艾艾地转回了身,做出了一幅亲人刚认出的模样,“彬彬啊,原来是你啊,恕二叔我眼拙,没看到你,你就是小孩儿的主治医生?手术是你动的?我早该想到的,手术的完美程度,也只有你才能做到。”
冯医生冷笑了声,打断了他的夸夸其谈,“没看到我,你会跑那么快?”
冯大师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声,“没跑,就是东西拉下了,急着回去拿东西。”边说着,边状似亲切地拍了拍侄子肩膀不存在的灰尘。
冯医生哦了声,“拉下什么东西了?拉在哪儿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拿?”
冯大师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那能老你的驾,不过是手机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冯医生不屑地说,“你竟然还会用手机?”
冯大师说,“这话多稀罕?我怎么就不能用手机了?好歹我也是个现代人,并且还紧跟时代的潮流。”
冯医生说,“你的手机从来就没打通过,我还以为你拿它当摆设了呢,你不回家也就罢了,碰到了我,居然装作没看见,是不是连我这个侄子都不认了?你以为联系我了,我就会告诉家里人吗?”
冯大师心虚地说,“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吗?”
冯医生说,“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总是要解决的。”
冯大师说,“解决什么?你爷爷那个老顽固会听别人的?要是那样,当年我也不会离开家了,不回去,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
冯医生无奈地叹了声气,“你不用急着跑,我不会告诉家里人的,不过,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件事。”
“没什么好想的。”冯大师拍了拍冯医生的肩膀,“乖侄子,不枉二叔在家的时候最疼你,你说你小时候长的多可爱,圆乎乎的,跟个肉包子似的,见谁都笑,这长大了,却天天绷着一张脸,累不累啊,都是跟家里那帮老顽固学的了,可怜见的,好好的一个孩子,硬给逼成了这个样子”
冯医生扒开自家二叔的爪子,“你来是给这孩子看病的?”
冯大师干咳了声,心虚指着程玉,“这都是缘分呢,我在一个朋友那里碰到了这丫头,说是她弟弟自小就不能说话,动完手术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我一听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就答应她过来看看”
还没从这冯大师是冯医生二叔的事实中,反应过来的程玉等人,听到他这满嘴跑火车的说辞,瞬间满头的黑线。
还心软?见鬼的心软,从头到尾,在这人身上都找不出一丝心软的迹象来好吧,贪婪倒是见到不少,不是为了那块玻璃种的翡翠,他会来这里?
居然是冯医生的叔叔,这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家人,一个是连水果都不愿意收病人的,而另外一个张口就是几千万几千万的,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了,若不是狮子大开口到她头上,她是没什么意见的,但到了她头上,那就另说了。
听刚才那话意,这人似乎是离家出走了,难道不是太贪心被逐出了家门?
冯医生听了自家二叔的话后,就说,“不止看病吧,我刚才似乎还听到拜师费什么的?你不会又在外面胡乱来了吧?家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允许收外姓之人为徒的。”
“规矩,规矩,整天就知道规矩,我看你都被他们教育傻了,都快跟他们一样死板了。”冯大师不高兴地说,“就是因为有那么多的破规矩,才限制家族的发展和传承,家里有资质的孩子是越来越少了不说,那些有资质的孩子还自视甚高,眼高手低的,能学到多少真髓?如此下去,早晚有败落的一天,只有注入新鲜血液,才能把家族里的传承发扬光大,我虽然身在家族外,可一心向着家族,为家族着想,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人,绝对比家里那帮蠢货强多了。”
冯医生看向程玉,“你说的是她?”
冯大师说,“她怎么了?根骨惊奇,资质出众,天赋过人,是我寻了上百年才找到”
“你还没活到上百年呢。”冯医生无奈地打断他的满口跑火车,“而且我看她并不是很愿意。”
“谁说的?她高兴的都快哭了好吗?她这是少年老成,不容易看出来。”冯大师猛地推了程玉一把,把程玉推到了冯医生的跟前,“丫头,跟他说说,你是多么希望能够拜我为师的,并且还非常的有信心,学到我的本事,碾压家里的那帮蠢货。”
冯医生听了这话,直翻白眼。
而被冷不丁推出来的程玉更是无辜,她什么时候说过很希望拜他为师的了?都是他自说自话好吗?还学到本事,碾压家里的人?这是拿她当枪使,跟家里人置气呢?
先不说他的医术如何?就这么不靠谱的人,做他的徒弟,那以后还不被他给卖了。
“说话啊,发什么呆啊,高兴傻了是吧?”冯大师看她半天不说话,忙给她使眼色,“赶紧告诉他,完了,我好给你弟弟看病,要不然”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传递给程玉的眼神非常明显,不说,这病咱就不看了。
程玉心里那个气啊,这还威胁上了,她生平最厌烦的就是被威胁了,若是好言好语给她说,她还有可能会拜师,毕竟这人可是出自冯家,听到这里,她如果还不知道他是冯家的人,那就是真傻了。
虽然她对医术没接触过,也没什么太多的兴趣,但是能学点医术,还是很不错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是很有用的,可是被强逼着学,学来还要跟人一比高下,她就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可是,不拜师的话,这人不给小逸看病,程玉心里对这人就是再不满,也只能答应,这些远远没有小逸来的重要。
程玉木着脸,磨着后槽牙说,“我非常高兴能拜你为师,我也非常有信心学到你的本事。”所谓的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要是前面那层浪,她必定拍死他。
“不用表那么大的决心,说的好不如做的多,以后好好表现就行了。”冯大师拍拍她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到没有,彬彬,多好的苗子啊,多自愿,多有上进心啊,这可不是我强迫她的。”
程玉的嘴抽了又抽,恨不得拿鞋拍死他,什么玩意。
冯医生的表情很是精彩和无奈,“二叔,你就不能正经点,老是跟家里对着干,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被家里人知道了,看你如何交代?”
程玉心想,最好把他绑回家去,一辈子都不要出门,省的祸害别人。
那边的冯大师不屑地说,“我交代什么?我一不会踏进家门一步的人,我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自由的很,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程玉打断他的豪言壮语,“师傅啊,你现在最该干的不是给我弟弟治病吗?”
冯大师哦了声,“对啊,还要给小孩儿看病呢,徒弟的家人,这病肯定要好好看了。”
在冯大师即将动手的时候,冯医生说了,“我问过我爸了,我爸说像这样的病例,他也是没把握的,只能等后期康复训练。”
冯大师哼了声,“他没把握的事,不代表我也没把握,这个地方的问题,虽然刺手了些,靠着后面的康复训练也可以,但并不是做不到,扎个几天针,就能开口说话,不比累死累活的,并且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康复训练好要强的多?”
说话期间,冯大师已经出针了,出针的速度快的程玉都看不清,光从这鬼魅的出针速度,程玉就知道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扎针期间,冯大师看到冯医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法,不由叹了声气,“你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会是家里最有天赋的那个孩子,可是后来你”
冯医生打断他,“我现在同样很好。”
冯大师同情地看了侄子一眼,没再说什么,然后拔完针说,“好了,隔天扎一次,今天的扎完了,后天我再过来。”边说着边拉着冯医生就要离开,都走出门了,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对程玉招手,“徒弟,过来,师傅跟你说几句话。”
程玉愣了下,然后走了出去,在走廊上,没看到冯医生,不由问,“你不是跟冯医生在一块的吗?他人呢?”
冯大师说,“他换衣服去了,我去他住的地方,跟他叙叙旧,对了,徒弟,把你送给老魏的酒,给师傅几坛呗,有别的好东西也可以一并拿来的,别小气吧啦的,我都对你说了,当我的徒弟不吃亏,冯家的医术,那是外人想学就能学得到的,也别一副愤世嫉俗的脸对师傅好吗?等会儿,那小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念叨我呢,既然师傅都喊上了,咱就把话说开了吧。”
程玉面无表情地说,“师傅是你逼我喊的,你先是拿师傅的名目,想骗取我的翡翠,后来,又跟人置气,强收我为徒的。”
冯大师不无心虚地干咳了声,“别说的那么难听吗?还强逼?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这认了师傅,就要好好的孝敬知道吗?当然了,我也会好好教你的,一开始我是目的不单纯了,但现在被那小子一激,不动真格的是真不行了,你好好的学,别给我丢脸知道吗?”
程玉说,“我只想你把我弟弟的病看好,别的我没什么想法。”
“什么叫你没想法啊?”冯大师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修行者,能延长寿命,可你家人呢?总是要生老病死的,若是你学了我的本事,就不一样了,延年益寿,那是不在话下的,医道是个很广阔的空间,你要是有所作为,有所创新的,能找到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比如,让没有修为资质的人能够修行之类的。”
“不可能,资质是先天的,是无法改变的。”程玉才不信他满口跑火车的话。
冯大师说,“当然现在是没人能做到,但不代表就没人做到过,我在家族的藏书里看到过,我家祖上就曾有一人做到过,改变普通人资质的。”
若说别的,程玉可能还真不感兴趣,可说到改变资质,程玉就无法不感兴趣了,打从她知道修行可以延长寿命以来,她就无不在发愁她身边的这些亲人,以后是要一一离她远去的,一想到这点,她心里就非常的难受,可再难受也没用,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资质,是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修行的。
但若是像这人说的那样,能改变资质的话,那她的亲人也是有修行的可能的,那她也就不用再担心,有一天他们会离开自己的问题了。
不过,这人可是满口跑火车的,他说出来的话,可信度那是要甄别的,“你说的真的?不会是拿来忽悠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