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拯张了张嘴,待瞥见默默收拾药箱的小童,还是把话咽下,转而道:“草民打算留居京城,不知日后可否上门去拜会武亲王?”
“随时欢迎。”赵宸眸光轻闪,笑着应下。
直到那三人出了乾清宫又渐渐走远,她还是含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以极轻极轻地声音道:“别声张,扶我去个僻静处。”
俞仲景暗叹一声,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忙半架起她一顿不顿地出了乾清宫。
林间小径中积雪被推到两旁,冰冷的青石板踏上去便会发出清脆声响。
“慌什么?”赵宸低低地嘟囔着:“慢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赶着投胎…”
俞仲景气得差点把她扔地上,左右一打量,见附近没人,忙架着她钻进远处的凉亭中。
刚把赵宸扶坐好,他径自按在她的脉上。
那之前在扶拯手中丝毫不显的脉象,此时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他皱起眉快速自怀中摸出一包银针,隔着衣服便一根根刺进了她背后的穴位。
“按落针之处运内力…”
赵宸暗暗收拢零散的内力,将它们聚集到一处,随着内力缓缓运转,她唇角本就溢出的血渍又鲜艳几分,面上的死灰色却渐渐散开。
“您说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自己擅动,要不是下官反应的快,咱这一遭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俞仲景稍稍松下心,忍不住埋怨。
“没多大事儿。”她眼中光亮渐起,红唇轻启:“我是按咱
以前商定好的法子散内力龟息的,好在你靠得住,这法子并没伤着根基。”
俞仲景胡子一颤,闷闷地说:“咱当初研究这事的时候,可是为了防着万一有多心的人怀疑咱们的关系,迫不得已时再用,您这”
“我可不喜欢迫不得已,主动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她轻笑着说:“神医都送上门来了,这种机会怎能放过?”
“这一遭下来,至少咱们在陛下面前,暂时咬死了只有你才能探到我的脉。”
俞仲景语气淡淡:“以您这从不肯吃亏的性子,要说只为如此,下官可不信。”
赵宸灿烂一笑,把这两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轻声道:“孟雍送扶拯他们面圣,可不止是为帮我,驻颜术…谁不心动?”
赵宸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会真犯着什么同行相欺了吧?”
“下官只是觉得蹊跷,驻颜术向来只存于古籍秘闻之中,扶拯就算真有机缘能保容貌不变,也不代表他能让别人也如此。”俞仲景面不改色。
“没错,他也许不会老,但还是会正常病、死,驻颜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只为引着那些贪心的人上钩。”赵宸缓缓收功,随手擦净嘴角的血渍。
“孟雍是怎么计划的我不知道,但扶拯”她眸中泛起耐人寻味之色,“这位神医这么上赶着给我诊脉,可不一定是孟雍的授意!”
俞仲景替她将针去掉,木然说:“近期您怕是动不得手了,回去按下官之前给您的方子连服三日,自己多小心,消停些日子…”
嘱咐完他才接话:“扶拯与孟雍夜探顺天府是咱们亲眼所见,依您说的,他们那时应该是陷害过您后,准备恢复尸体,好让仵作能验出真正的死因,也好把戏子案闹大。”
“能一起谋划这么冒险的事,要说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下官可不认同。”他垂着眼皮,“像下官要不是在您的贼船上,也不会陪您一起去顺天府。”
赵宸被他这暗里的话音儿气笑,撑着石桌站起身说:“谁告诉你一伙儿的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思?这位神医怕是另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