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那颗老树下,孟雍静静躺在竹椅上,脸色苍白晦暗,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显得愈发狭长寒人
也让赵宸嘴中的小曲儿一下止住。
“怎么出来躺着了?”她皱脸说着走近,“你老这么乱动,什么时候能好?”
孟雍抬眸看着她,幽幽暗暗,雾霭绵绵。
她心情太好,一时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仍自顾自絮叨着,“俞太医可说了,你这最少要养上十几天,不然会留下暗伤,以后老了哪儿哪儿都疼那种…”
“你从不会无故晚归,更别说夜不归宿。”孟雍哑声打断了她的话,闭眸片刻,“渝王府的拜客们昨儿也都没等回主家。”
他勾唇笑了笑:“倒是我低估了你们的交情,能这样彻夜”
赵宸不假思索地愣愣道:“不是你想得那样,老二只是不想回去应付”
“兵权重分在即,有资格的人都在拼命为自己加注,可他却放着送上门的诸方势力不理,反去和你这个小御史待了一晚…”
孟雍清冷冷地看向她,“难不成在他看来,你比兵权还重要?”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心都是冷冰冰的算计!”赵宸的好心情被突兀打碎,心里顿起无名火,“小御史怎么了?小御史就不能和大将军有交情?”
患得患失之下被这么一质疑,她像只炸了毛的刺猬,“怎么不能比兵权重要?你这种孤家寡人懂什么感情?”
他幽暗的眸子被刺得一缩,兀自重复地笑念:“感情…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赵宸平复良久才把脑子拾回来些,闷声找补地说:“你多心了,老二只当我是他的堂弟,再说,他又不是断袖”
“苏烟,扶我回房。”孟雍忽然朝一侧唤道。
等东厢门被紧紧闭上,赵宸才看向刚进院的双喜,“扶拯给他开错药了?”
双喜觑了觑东厢,这才走近拉着她往一边走了几步,低低道:“孟先生都在院儿里躺了一宿了,您这到底是上哪儿了?”
她愣了愣,又回身看了一眼东厢。
“昨儿您走了之后,孟先生就让厨房开始置菜,说您在东宫肯定吃不饱…热了几回也没见您回来,他也没动筷儿就叫人撤了,之后就躺在那儿…”
双喜说着一皱脸,“您和孟先生还是早点儿断了吧!您可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好聚好散,也别落了仇,以后不好来往…”
赵宸静静站了一会儿,被昨天那番温情驱走的东西才渐渐回归。
“叫秦娘炖锅鸽子汤…算了,我自个儿去!”她说着,闷头一瘸一拐朝外走。
大半个时辰后,她端着汤锅,重新站在东厢门前,缓了缓才整理出一个表情。
稳住,眼下还不能和孟雍翻脸
这么自醒着,她拿脚尖踢了踢房门,没等里面回应,便倚开门走了进去。
里间的窗被帘布遮住,半分天光都映不进,以致屋内昏黑一片。
她止步在昏黑边缘,看着床上那个闭眸躺着的人,轻呼了一口气才缓步入内。
“你先出去。”她对苏烟道,见对方不愿,她指了指刚放在床边的汤锅。
等苏烟退下又带好了房门,她才走到窗前,没好气地把那些帘布一一扯下来。
屋内大亮。
床上的孟雍微微侧眼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