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凌晨十二点以后，印山海点开手机APP漂亮团，正式上线。目的就是整日数据保持完整，平台规则是机械式算法。摸清楚平台规则，遵守游戏规则，就能有好的收获，部分外卖商家对平台规则、机制不了解就随意开店，导致数据紊乱，后期店铺一直没有流量，没有转化，就没有单量。也就是说挡在我们前面的既是规则也是财富，顺应规则就能提取更多的财富。

安战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大樊走进来，摸着黑，轻手轻脚往卫生间走去，安战说；“你开灯啊，我们还没睡着。”打开灯。安战问；“怎么现在才回来，快两点了？”

大樊扔过来一支烟说；“打完游戏还早就去招待所，和小丽聊了会天。”印山海翻了个身嘟囔道；“你还真是有闲心。”

大樊进到卫生间，水流的声音哗啦啦不到一分钟就停了。看着卷起裤腿的大樊，安战说；“你不洗澡？”大樊说；“就不洗了，明天再洗吧，打扰你们休息。”安战觉得挺无语的。自己不想洗澡还借口说，打扰别人休息。

次日早上九点多钟，三人到店里准备，和印山海预料到的一样，第一天没有自然单跟进来，找了几个提前联系好的骑手，补进去十几单。

看着大樊有点呆头呆脑的切着鸡胸肉，连鸡胸肉又都不会腌制。印山海摇着头，过去教大樊，这个生粉放半瓶，鸡肉多了就多放点。就在手把手教大樊做事的时候，印山海观察着大樊，越发觉得大樊懵懵懂懂，没有工作的状态，准确说是把创业当成摸鱼在混。越看越觉得危险，起身就把安战拉到外面巷子里。

印山海擤了一把鼻涕看着安战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不能让大樊管账，刚开始你一直建议让他管，我觉得也行，反正在一起合伙做生意，给别人机会也挺好的，但是这几天我观察下来，要是让他管账了可能会害了咱俩。账算不好生意再好也看不见钱。还是你管账吧。”

安战低着头回想这几日大樊的种种怪事，还是觉得大樊在装傻充愣，是因为现在我俩都在，他发挥不出来。等我们去了珠三角他就能思考了。安战说；“那就银行卡绑你的，账目还是交给他算。毕竟刚开始就说好让他管账”我们走了他就没有伞了，应该会发挥真实的他。

印山海松了一口气说；“这样也行，赚不到钱还没事，就怕他到时候看见生意好了，人飘了再也管不住了。”

两人又返回店里，店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四五个骑手就蹲在门口，互相聊着天，大樊和骑手聊正高兴的时候，印山海看着手机对大樊说；“饿了么的银行卡业务经理搞错了，其他店以前绑过我的，他复制错了。现在不好再改过来了，要不先这样吧。”大樊回过头说道；“那没事，绑谁的都一样。”说完转过头，继续和骑手吹海阔天空的牛，安战和印山海互相看了一样，彼此都没再开口。

到了下午饭点，还是这样的操作，找了骑手和他们的朋友，跟进去几单，晚上情况有好转，来了六张自然单，印山海打电话询问了三个顾客，口感，满意度方面，顾客反馈说；“第一次吃到这么正宗好吃的新疆炒米粉，”“以前在别的城市吃过，抖音和小红书也经常刷到，没想到谷丰也有了一家新疆炒米粉，爱了，爱了。”

下午还是有点闷热，安战到隔壁理发店吹空调，邻居看一整天才卖出去二十几碗，面带忧伤的说；“这个铺面位置，做餐饮不是很好做，人都往宝塔那边去吃饭购物。”看着老板忧伤的表情，安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夸张，转动椅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斩钉截铁的说；“别的生意可能难做，做不起来。但是我们的生意，肯定会爆火。”理发店老板诧异的问；“为什么呢？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了。”安战说；“这是经验，也是好几个店的结果，爆火是必然。”老板神情缓和的说；“那就好啊，你们年轻人做事情，就是有思路。我们搞不懂这些手机上的东西。”

开业第一天就这样平稳顺利的过去，下班路上，安战取了快递，是同学从家乡寄的书和北方香烟。晚上三人回房间，三人坐在一起喝茶。印山海说；“大樊，你要好好记账啊，安战信任你，让你管钱买东西。你不要到月底一看账单，乱七八糟算不出利润了。”

大樊说；“我以后每天都记账，不会乱的，每天卖多少单，平台都有记录。怎么会乱呢？”

印山海说；“我就怕你这么想啊，不在意的浪费，一天天不在意，到了月底一算就很吓人，成本要控制住，我以前不知道记账，账目就很乱，干了十几万营业额，到了月底一盘算没利润了。”

大樊说；“那我明天出去买个笔记本专门记账。”

印山海说；“这事不是开玩笑，管账是很重要的事，你要是不会管就交给安战。”听印山海这么说。

大樊也没绝对的自信了，转头看着安战。安战对两人说；“大樊记账是没问题的，不会可以学习，以前在海上，大樊天天研究彩票，还记录了差不多一本书厚的数据。数据记得很工整。”印山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大樊听得喜上眉梢。

安战建议道；“记账你可以分类，收入和支出单独列出来，重点是支出要准确，可以把买菜买饮料买冻货列个表格，这样统计起来清楚。钱花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这不能记错了。”

大樊点点头说道；“嗯，这个办法好。明天干脆去打字复印那里做个表格。”

安战拆开快递，五本关于哲学的书籍，两条北方的，金城黑色香烟。印山海说；“这烟不错啊，一看见就想起部队的时候了，”安战翻着这五本哲学方面的书本，大樊也翻开两本说；“这哥们够义气啊，送书送烟的。“安战看着书本和来自家乡的香烟，一股暖意留在心中。想起以前和老同学的一场辩论。

安战缓缓开口说，送我书的是我同学，一个非常有才华有理想的老师。以前和他讨论，关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让我受益匪浅。

大樊插话道；“这个问题不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印山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安战既然提到这个话题，肯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这是无数人无法破解的谜。就说道；“没有鸡就没有蛋，没有蛋哪来的鸡。”思考片刻继续说道；“难道还有别的新意？”

安战说；“我同学说不是先有鸡也不是先有蛋，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水，还有可能是泥土，只能是第三种物质，催化产生。”

大樊眼睛往上稍微一动，想不明白。索性他就不再想，他不思考虚无和空洞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他说不出，物质决定意识这样的话，但是他明白从存在的、看得见的、眼前的事里面找答案。越是对现象思考深入，就容易忽略自己与本身的联系，也就是说，行动在思考之前，腿比脑子迈的快。人物命运的线索，就在诸如此类无数的偶然里集合成。

印山海托住下巴思考着说；“这是一个新奇的说法，以前没听说过。”安战停顿下手里翻阅的书页说；“西方叫时间、空间、环境，中国叫天时、地利、人和。所有文化文明，历史与当下的化生，存在本身就是依据是果，因为存在而存是因，因果并非依据什么存在，是有因有果是因果。就像人活着并非为了吃饭，但必须依赖食物存在，或者说与食物并存，人活着并非只为了金钱与奴隶，但又必须具备生存技能和物质基础，也就是说精神和物质和肉体是并存的，无论鸡或蛋，都具备时间空间环境的生存依据而存。”

印山海不明白这个逻辑有什么逻辑的依据，郑重其事的说；“这个人是有学问的人。”

安战看见大樊双眼目光锁定金城香烟，流露出贪婪，安战原本想每人分一包，看见大樊想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樊觉得按照以往的人之常情，安战会分享给他几包香烟。安战预判了大樊的预判，更不想看见，给了大樊两包烟之后，大樊开始人之常情的谢谢表现，索性跳过这个画面，不让它发生，就剩下真诚与真诚的碰撞了。

大樊接过安战递来的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问；“那你知道，西红柿炒鸡蛋是荤菜还是素菜吗？”

安战回答；“你把我问住了。这我就不知道了。”便开始烧水泡茶。原本印山海想把秋山店的数据打开，让大樊听一听，漂亮团播报为您自动接到第一百多少单~，看着大樊人畜无害的表情就知道第一天开业大樊没压力。本来想着听一下别的店数据，给大樊加加油打打气，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正常人第一天开业看到数据这么差，会有一点焦虑和不安是正常的，但在大樊的言谈之间是看不出任何波澜，要么是满不在乎，要么是信心满满，应该是属于后者，初生牛犊不怕虎，强大的自信心，从他和骑手聊天时故作姿态就看得出来。这是很巧妙的角色转化，以前他把自己当作上班的或是打工的，现在他觉得开始做老板了，自从他叫来宁学兵以后，对新疆炒米粉的热情急涨，他觉得改变命运就在眼前了。人一念之间的热情，不知道经历多少事和时间的磨砺，会消失殆尽，多年以后大樊再回忆起那个夜晚，多少踌躇满志都已然是过往，不愿意在回忆的过往，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安静下来，往事历历在目。

印山海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这杯遵义红茶，小口慢咽，放下茶杯对身边的大樊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樊脑子里开始疯狂回忆，他记得当时说好的是，他留在谷丰长期干一段时间，其余人去珠三角拓展市场，心里疑惑怎么现在又这么问？试探性回答道；“我先在谷丰店看情况，”接着反问到；“你什么时候去珠三角？”。印山海说；“我一个月后就走了，计划和江一郎，杨帆他们先去。”大樊说；“你们先过去看看，我到时候能抽身也跟着安战一起去。”

安战忍不住说；“你怎么去？这边稳不住，就一点储备也没有，这不是捡芝麻丢西瓜吗，”印山海惊诧的看着大樊怎么说。

大樊吸了一口烟，平缓沉稳的说；“办法总会有”安战心里冷哼一声，接着问；“什么办法？说具体点。”

大樊弹掉烟灰继续说；“我能叫来宁学兵，就能叫来其他的兄弟，无非就是再找个人替我留在店里，这样我就能撤出去了。”

安战顺着大樊的思路，继续深入想下去。心想投资的钱，干一个月回本了，等于就是变相给自己发了工资，然后继续这样利用体力换店型，空转四个月到半年，生意好的时候，就可以投资出四个店，然后就可以守株待兔。优势就在于一年后店铺开的多，每个店可以分红，利用分散的店铺可以整合资源，跨行或者继续优化产品。劣势在于市场行情的未知变化，以及新店首月红利期后的不确定。综合当下的市场环境，优势大于风险，新疆炒米粉还有空挡市场可以填充。动作够快，这个思路也是可行的。

安战说；“那就要确保你投入到珠三角的店是绝对盈利的，考虑到很现实的问题是，就投资这个店你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没有人能保证一击必胜，最好就是你先留在谷丰店，我先出去试试水，试行可以了，你再叫你兄弟来替你，或者这个店卖掉，再撤走也不晚，而且放着汕首这边那么多的空白市场不去做很可惜。这个时候远交不如近攻。”

大樊听后立即坐直，义正言辞的说；“做生意都需要成本，前怕狼后怕虎，机会就错过了，钱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安战说；“我是掏心掏肺的给你说，我叫你来，没想让你投资开店，叫你来是让你当店长，有钱赚有生意经可以慢慢念慢慢学，能启发你做生意的路就行，这是我的初心。现在我看见了这条路，你投资谷丰也好，长期干也好亏不了钱。”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你哪来这么强大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