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恶魔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被捅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而窟窿后面……正是挥舞着烟雾神经的团子小姐。

柯拉芙特将已经死透的恶魔推到一边，干呕了几下，过了好久，才把气喘匀。

“你怎么来了？”

柯拉芙特喘息道。

“你已经没有机会杀他了。”烟雾团子道。“血量见底，没有第二次使用技能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柯拉芙特打断道。“你不应该出来，万一他还有什么后手，或是后续有什么增援，无论如何都太冒险了。”

“可是我不来，你可能会死。”

“就算我真的死了，那最多也只是账号的数据被删掉而已，而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真的消失了啊……”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理由完全让你承担属于我的苦难。”团子小姐的眼睛齐齐盯着柯拉芙特。“于情于理都不该。”

柯拉芙特痴痴看着烟雾团子那缥缈的轮廓，没由来地轻笑一声。

“但是……你的其它部分都已经没有联系了，说不定你就是最后的一部分了呢？”柯拉芙特收住笑。“我坚持我的观点。”

“我也一样。”

“好吧。”柯拉芙特摊手。“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加快速度了……这灰皮恶魔一死，外面可能会收到消息，所以……”

柯拉芙特说着，捡起了一小片碎掉的番茄渣。

…………

三楼，不可认知标识的厕所门前。

柯拉芙特小心地用一根手指将那块番茄碎片按在门上。

原本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的门，这会儿竟直接被一根手指的力气推开了。

而门的里面，竟然是一片光亮。

各种彩色光斑旋转、晃动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厕所，柯拉芙特一定会以为这里是某个八十年代的迪厅。

定睛一看，那迪斯科彩球一般的灯光源头……居然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淋浴喷头！

“哦，谢谢你们，好心人。”

迪斯科淋浴喷头发出了成熟女性的声音。

“额……请问您是？”

柯拉芙特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语，不知道为什么，在和眼前这个淋浴喷头对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体态丰腴，一头短卷发的阿姨。

“我是这里的保洁。”淋浴头阿姨道。“平时负责打扫里的厕所，但是今天早些时候，我用来别住门的牌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合上了，把我关在这里面了。”

阿姨说着，缓缓飘到门口，淋浴头流出的水包裹着写着“正在打扫”的黄色塑料立牌，把即将关上的厕所门卡住。

“您这水是从哪来的啊？”柯拉芙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抬手在淋浴头的下面挥舞了几下。“我也没看见有水管连着……”

“诶，姨怎么说也算是个不可认知属性的东西……”淋浴喷头道。“有点异常性质也算正常吧。”

“那为什么你打不开这个门？”柯拉芙特狐疑道。“这门不是不可认知属性的存在可以随便开的吗？”

“是啊，但是姨有灵异的副属性。”喷头阿姨解释道。“本来是可以打开的，但最近这门越来越迟钝了，现在只有纯粹的不可认知属性才能打得开它了。

“诶，这事姨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说立刻就修，立刻就修，结果对面房间的病人都快完成一个疗程了，这破门还是这样，咱这打工的也就只能先将就着喽？”

柯拉芙特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不信姨的话？”淋浴喷头凑了过来。“要不要姨给你看看信息栏？”

“不用了不用了……”柯拉芙特慌忙后退半步。“额，阿姨，我们是来送信的……您知道对面病房的那个马桶吗？”

“啊……小马桶啊……”淋浴头阿姨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羞涩。“它有什么事？”

“它……”柯拉芙特从中品出一丝不对劲来。“额，应该是给您的，您自己看吧。”

柯拉芙特将那情书递了过去，后者则是迫不及待地拆开，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后，又迷茫地重新读了几遍。

“这……这是真的吗？你可别骗姨……”

迪斯科淋浴头犹豫着问道。

“千真万确……”柯拉芙特道。“它说我们进来就知道是谁了，毫无疑问，一定是给您的没错……”

“哦天哪，姨……姨真是太开心了……”

淋浴头阿姨说着，水流从虚空中拖拽出一团湿漉漉的、红绿相间的毛线针织物。

“这是姨下班时间织的马桶坐垫……”淋浴头阿姨支支吾吾道。“姨也不知道给它送礼物会不会给它添麻烦，但既然这封信是它让你们送的……能麻烦你们把这个带过去吗？记得告诉它晾干了才穿……”

“哇哦，双向奔赴的爱情。”

烟雾团子平静地吐槽一句。

柯拉芙特接过那团湿漉漉马桶坐垫，一直到走出厕所，也没从这场跨越家具类型的恋爱所带来的震惊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许久，她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

“毛线针织马桶坐垫……会扎屁股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