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我叫了一声,作势要坐起来,无奈浑身酸痛,“哎呦”一声,我又倒在床上。
“没事,不用起来”,章叔把我按在床上。拿出体温计,让我用胳肢窝夹着量体温。接着又把手搭在我的手脖上,做完这些又拿出听诊器,听了一会儿,又让我张开嘴巴,拿小手电筒检查了一遍。
接着拿出体温计,39.5℃,“烧这么高”,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样?”母亲焦急地问。
“身体没啥问题啊,为什么会烧这么高?”章叔说,“要不先打退烧针,吃些退烧药,把体温降下来再说吧。“
“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去乡医院或县医院的准备。”章叔又补充了一句。
“我听小然说,他们这一次去了村西头钧爷老宅,是不是和这个有关?“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大夫,不要相信那些封建迷信。”章叔有些生气了。
说完,章叔起身,说要回去拿药。母亲和父亲,一起送了出去。
“他爸,要不找阴阳先生给看一下吧。”母亲说。
“那就请村里的晋发斌来看看,上次他法明爷(之前去老宅的那个发烧的村干部)就是让发斌给看好的。“
“要不请我大哥来吧,别人我还信不过。“母亲说。
“应该不是大的问题,再说发斌之前给别人看好过,这点小事就先不麻烦他大舅了。“父亲回答。
“哼,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娘家,尤其是看不上大哥,还说那么好听”,母亲瞪了父亲一眼,“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说完,母亲走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父亲和外婆家有什么恩怨情仇,现在也懒得想这些。
又过了一会儿,章叔来了,给我打了一针,又带来了不知名的成大包的药,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又离开了。
我强忍着恶心,把药吃了下去,还好,这次没有吐。
我遵照医嘱,每天按时打针吃药,就这样过了两天,烧依旧没退,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两天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做梦。梦见老宅,给我开门的女子,小姑娘,两个吊死的人,然后就是跑,掉进坑里爬不上来。
我就像是陷入了梦里,永远无休止地在做同一个梦。
“小然,你斌爷来了”,我睁开眼睛。
只见站在我面前的大概是个60岁年纪的精瘦老者,他一身粗布短衫,鹰沟鼻子,尖嘴猴腮,下巴上挂着几根稀稀疏疏的花白胡须,面容憔悴,唯独一双眼睛透露着精光,让他盯上一眼,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此刻他正盯着我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
“呔,大胆冤孽,还不速速离去”。突然听见他大声呵斥,我浑身一震。
“我死得好冤啊,死得好冤啊!”我突然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在痛苦地喊冤声。
“我知道你冤,但你依然已经离世,不再属于这个人世间,忘掉前尘往事,速去投胎吧。”
“我不甘啊,不甘啊”。
“你是不是准备让我把你打得烟消云散?”说完,他拿出一支柳枝,作势要往我身上抽。
哎呀妈呀,这要抽到我身上,鬼打没打着不说,我估计要被抽得只剩半条命了,你这个死老头子坏得很。
“不,不要啊”,我和鬼几乎同时哀求道。
“他现在还小,还很弱,我保证现在不再缠着他,也保证不再伤害不相关的人,我现在就离开,请放我一马。”
“好,我再相信你这一次,若还有下次,定斩不饶。”
我突然发现一个虚幻的影子从我身体里飘出,然后就感觉浑身一轻。
“好了,现在没事了”,斌爷把我父母叫进了屋里来,对我父母说,“再吃些退烧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多谢斌叔”,父亲让母亲去拿些钱给斌爷,斌爷推脱不要。父亲说要留斌爷吃饭,斌爷摆摆手,说有机会再吃吧,都是一个村的,不用那么客气,再说他还要去看看小雨和赖孩儿。父母不再挽留。
本以为这个老头要走,谁知道他刚走到门口,却又转了回来。
“这样,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他突然间扭扭捏捏的动作,活像一个小姑娘,一下子把我父母给搞懵了。
“斌叔,有事你就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没二话”,父亲表明了态度。
“哎,不是让你帮忙的,不用紧张”,斌爷摆摆手,斟酌了一下语气,“主要是吧,我看这孩子很有灵性,很有慧根。”
“叔,你别这样子夸他,他除了学习上还说得过去,其他的灵性啊什么的,有些过誉了。”父亲急忙说道。
“哎,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孩子这辈子与道家有缘,父母兄弟缘分比较淡薄。”
“你是说让他出家当道士?”
“不,不是出家,也不是当道士,红尘依旧可以炼心”,斌爷呷了一口母亲端上来的茶,“我吧,年纪也大了,这点手艺想找个传承人,要不然我这点手艺只能带到棺材里了。“
“你是说让他给你当徒弟”,父亲接着问。
“不,我没有那个福分,此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可为一代宗师。我只是想教他,未敢奢求师徒名份。不知你们发现没?此子能洞悉阴阳,能看见或感受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斌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此子身子骨弱,易遭不干净的东西,但这也是这类宗师级别的人的一大特征。”
“我们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吧。”父亲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的信息,估计脑子里都是乱的。
“不着急,我也不奢求,一切随缘吧。”说完,老头站起来就走了,走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哎呦,这老头感觉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怎么就知道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啊?
又过了两天,我又活蹦乱跳了,立马就去找赖孩儿和小雨,看他们怎么样了,他们也全都好了。在小雨家,我们彼此说起自己的事。
原来他们也是和我一样,也是做噩梦,发烧。
不同的是,赖孩儿梦见了钧爷和钧奶他们,梦见他们两个在不停地追自己,然后就是自己跑到围墙外面的坑里爬不出来了。
小雨梦见的是和一个小朋友在玩,然后那个小朋友掉进了粪坑里,拼命地挣扎呼救,让小雨也跳进了粪坑,也是拼命地爬,爬不出来。
哎,还好,只是个噩梦。那个鬼地方再也不去了。
“小雨,你那个床底下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经意间瞥见小雨的床底下有一个东西。
“哪里?我看看”,小雨拿来了一根棍子,把它弄了出来。
一只绘着儿童追赶蝴蝶的拨浪鼓,看到这个东西,我们一下子吓得脸色苍白。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被丟哥给放回老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