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倒春寒盛的厉害。
风还大。
早晚时分,又凉又干。
周末,中戏宿舍。
正在睡懒觉的江衫,只感觉一道风打到脸上。
带着的点点寒气,顺着露出的缝隙,钻进被窝。
她的铺就在靠门边的下铺。
眼睛都不带睁的,就知道什么情况,抱怨道:
“小尾巴,你出去又不关门。”
小尾巴就是陈小艺。
这货出去回来,从来不会顺手把门带上,哪怕是冬天。
小伙伴们深受其累。
遂,有此外号。
一会儿,陈小艺端着个脸盆回来。
江衫直接把脑袋用被子蒙上,预判的哼哼:“关门。”
“哎呀,忘了。”陈小艺嘎嘎道。
“话说,今年周末哎,天气又好。”
“我们出去玩吧。”
“我不能去。”红梅同学抱歉的举起了手。
“你为什么不能去。”憨妞徐凡问。
陈小艺哼了一声:“还能为啥,某些人见色忘义呗。”
“哦,你要跟喜前出去玩啊。”徐凡后知后觉。
红梅脸红了下。
这时候的人吧,你要说保守也保守,也有那极端开放的,换那啥的。
红梅这时候也还不是后世留校历练出来的系主任,在宿舍里,闹也闹,但也属于顶羞怯的一类。
喜前是她对象,姓王,后世也是人艺的一个有名的话剧演员。
“你呢?”陈小艺看向某个把自己裹成蚕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上手拍了拍。
“哎,别睡了,问你说话呢,你去不去呀。”
“啊呀,我不去,我要睡觉。”
江衫带着点撒娇语气。
“还睡?”
“怎么感觉你拍个戏回来,像是打过一场仗一样,天天睡觉。”
“我也觉得。”其他小伙伴点头附和。
“累啊,姐姐们。”
“你都不知道那个导演有多变态。”
“天天折磨我。”江衫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忍不住抱怨。
陈小艺几人顿时吃瓜群众附体:“很凶吗?”
“凶,嗓门比胡哨都大。”
胡哨就是胡君。
他们班互相都爱给对方起外号。
据说是何冰的提议,有一天,他感觉同学们直接叫对方的名字不亲切。
小伙伴之间必须要有只属于他们的亲切昵称。
搞艺术的,外号也一定要有艺术气息。
“展开说说,具体怎么折磨你的。”
吃瓜群众一二三号更好奇了,就差端着小板凳,排排坐嗑瓜子了。
江衫看她们这样就气。
“你们。”
被子一蒙。
“我不说了。”
“说嘛说嘛。”
几个人咯吱咯吱笑,跑到她床上闹。
“哎呀,不知道怎么说。”
也确实。
说啥呢?
她也不是爱添油加醋的性格。
照直说。
别人都能演好,
就自己没演好?
所以他才他凶自己?
王八蛋,没人性?
人家哭的很伤心还要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
他来了。
还以为是来安慰自己,心里想着打死都不要理他。
结果,他坐在旁边,大口干饭,看都不带看自己一眼。
哪怕顺手给她带一份呢?
哪怕递张纸呢。
吃完了,手一拍,就是吧啦吧啦说教。
也就是现在没有钢铁直男的说法。
否则,时寻一定会被江衫打上这样的标签。
小伙伴闹了一会儿,江衫就是不说。
陈小艺问:
“那你感觉戏怎么样?”
江衫迟疑了一下。
作为拍的人,
吐槽归吐槽,让她违心的说片子的质量有问题,她也做不到。
王八蛋烦人归烦人,水平确实不是盖的。
“应该还挺好。”
“哦?”
“那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们也去欣赏一下你的表演呀。”徐凡说。
“好像是说下周六。”
“先在他们北电放。”
——
四月初二,周六下午。
北电大礼堂。
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挤满了。
得益于上部片子的惊喜,同学们对时寻的新片也很感兴趣。
江衫他们班,十几个同学都来支持。
但现场人太多,只能在后面人堆里挤着。
陈小艺眼尖,看到江衫舞台边上的一个椅子上舒服的坐着,吐槽道:
“死江衫,自己先跑了,说好给我们留位呢。”
很快,短片放映。
开场就是公交车上。
上人,下人。
江衫给陈小艺这帮同学们的表现,
就是化妆化的比平时难看一点。
但挺真实自然的,感觉还真像个公交车司机。
看到劫匪出来,抢劫,强奸。
她觉得有点无聊。
到这儿,这种桥段,老实说都是大伙看烂了的。
直到,
江衫踉踉跄跄的上了车。
看到车上人冷漠,玩味的眼神。
一瞬间脸上浮现的表情,屈辱、愤怒,想不通。
陈小艺才入了点戏。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老师们给他们讲某本文学作品说的一句话
“可怕的不是他们无动于衷,可怕的是,他们嗑着瓜子,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就像在看一件同他们毫无关系的事。”
看到女司机将唯一出手的人赶下来。
王智汶一脸不解地问:
“为什么呀,我刚才可是唯一下车救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