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知道自己是个病人，是个有着严重妄想症的病人，但如果妄想的东西变成了现实，他不知道自己是痊愈，还是无药可救。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当时李望是启点孤儿院的一名孤儿，不知道哪天他眼前时不时地会出现一副诡异场景。

一座中式古老庭院，倒吊着的红衣人俑，三面观戏台，漆黑如墨的太师椅……还有椅子上摆放的灵牌。

一张椅子一张牌位，有时多，有时少。

那时李望只是一个七岁孩儿童，这般诡异阴森的场景让他整日整夜寝食难安，最终被院里的心理医生诊断成了心理疾病。

按照上河市的法律，孤儿院的精神疾病患者都能享受公费治疗，也就是从那时起，李望就来到了这家私人疗养院。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望渐渐长大，直到今年年初，他发现那些院子中多了一把红色太师椅，上面赫然立着一个“李望”的牌位。

从那以后，他就真正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诡戏院。

自己被它们选中在现实世界里提供乐子，也就是戏耍别人，满足这些诡的娱乐需求。

倘若它们不满意，或者耍得不好，自己牌位上的名字就会一笔一划的消失，这明显是个惩罚，等名字完全消失，李望自己或许也会成为那些黑色太师椅上的“诡”之一。

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院中捣乱，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名字不被消失，比如今天假扮医生会诊。

只不过这座疗养院终究是太小了，可提供他戏耍的机会越来越少。

看来得找机会离开这里了，只不过在这之前，王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

老旧的病房中，王芳递来一份文件，消瘦的脸上有些认真，李望低头看了看。

《关于患者李望精神的最终评定报告》

上面表格繁杂，只不过大多还是空白的。

“李望，下个月你就成年了，根据现有法规，患有精神疾病的孤儿成年之后，若是还没有康复，将会转移到黑龟岛的重症监管院中。”

“那里不比这边，是一座完全军事化管理的监狱场所，你将在那里进行劳动，直到所得报酬足以偿还这些年的治疗费用。”

王芳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所以，你如果在下个月成年之前，还不能完全康复，证明自己到社会上可以创造价值，等待你的将会是十年到十八年间的监禁生活。”

“毕竟，我们这收费不菲。”

法规是公平的，任何享受了公费便利的人都要在其他领域对社会创造利益价值，李望被福利院和疗养院养到现在，其费用可是不低。

对于一个普通的年轻壮劳力来说，没个十年二十年是还不清的。

“知道了。”

李望点点头，这对他倒是无所谓，现在自己的妄想已经能控制自如了，应付那些精神测试不成问题。

况且，他本身就有要离开的打算了。

“你能清楚就好，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会对你进行详细的评估，好自为之吧。”

王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李望挠了挠头发，在其走后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会来之后方关上门，平躺在床上，思绪渐渐放空平静。

啾啾~

外面鸟语蝉鸣，微风透过铁窗吹进，很是沁心清凉，李望感受感受着，耳边的声音便徐徐消散。

蓦然，世界安宁。

待其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大变了模样，身边是染着血斑的红砖舞台，零落破碎的二胡铜锣，木梁褪色开裂，于黑夜下很显阴森寂寥。

咔咔~

台下木头碰撞声响着，正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太师椅，其上灵牌无字，灰影朦胧，看不清轮廓，唯有最前方那一把太师椅上的【李望】灵牌尚煜煜金辉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