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你们这最好的布匹是哪种?”
一个市侩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带着令人不悦的打量。
知道来者不善,掌柜稳住了刘素梅。
“东家,先交给我。”
低声说罢,掌柜便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客官,咱们小店下到粗布棉麻,上到丝绢云锦,应有尽有。”
“您说这最好的布匹,那小人可就拿不定主意了,还请您上楼一瞧。”
说完便毕恭毕敬地将这人迎到楼上。
“这是来找茬的吧。”
“瞧他那穿着打扮就不像是兜里有子的人。”
店里的伙计交头接耳,有些担忧。
来到楼上的隔间里,掌柜将门轻轻掩上,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几分。
那市侩微微皱眉,似有防备。
“客官,你慢慢看,此处都是咱们店里的好货。”
“啊……行。”
市侩略有尴尬,随便打量着墙上挂的布匹。
“老东西贼精,把我塞进这里屋,这还怎么闹!”他暗中腹诽,倒腾着肚里的坏水。
他过来明摆着就是影响生意的,可这间屋子就他跟掌柜两个人,再怎么扯皮也打扰不到楼下的买卖。
这便是掌柜精明之处,他见识的泼皮市侩海了去。
今天小姐新开门,有人闹事都在意料之中。
市集之中就存在那么一伙人,就是指着闹事吃饭。
尤其是谁家新开业,大喜的日子,他过来闹腾一番,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给点钱打发走。
就算碰上点子硬的,直接溜之大吉,身上也少不了二两肉。
对于这些泼皮来说就是不会赔本的买卖。
在商之人,来者为客。
看出对方不善,也要笑脸相迎,不会轻易做出赶走客人这种事。
平谷县的四条大集,都饱受泼皮无赖的侵扰。
反而是城北的鬼市闹得最少。
“诶呦!这布料不错!扯下来三尺包上,小爷要做個内衬。”
“你这有三尺吗?还没小爷三拃长呢!”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掌柜心里一惊。
今日怎么如此败兴,碰见两波泼皮闹事。
他抬脚想下去救场,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市侩拦住:“别走啊掌柜的,那条红布取下来我看看。”
“诶,好。”掌柜只能照办。
偶然瞥见那市侩奸计得逞的笑容,掌柜反应过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坏事了。
楼下只有两个伙计和初行商贾的东家小姐,这怎么能行呢?
刘素梅确实有些犯难。
让她算术统筹都没问题,但是跟泼皮打交道却是头一次。
“我们家用的都是标尺,上面明晃晃的平谷县衙章戳。若要是觉得这三尺不够,我大可陪你去县衙一趟。”
刘素梅的回怼有理有据,她用手指着尺上的章戳。
“哼!别家的金蚕丝布一尺是八钱,你家怎么七钱?”
与那泼皮同来的,还有一个脸上长痦子的秃头。
他嗓门高亮,一开口就将众人的眼光吸引过去。
“怎么?第一次听说买家嫌卖家便宜的。”刘素梅冷笑,她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便宜贵贱那要看货对不对版。金蚕丝布,薄如蝉翼,指捻不散,抻拉不皱,还能防水泡火燎。”
“你这东西明显是以次充好的烂货!”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中的金蚕丝布随手撕开,过程轻描淡写。
这秃头泼皮的一番话,确实是行家发言,众人频频皱眉,全然忘记了刚才他同伙的故意找茬。
“我听说武师的内衬就是用金蚕丝布制成,轻便透气,还能防身。”
“可不是嘛,你再看这布,脆如纸张,假的吧。”
“你说是假的,你上去扯扯试试。”那人怂恿着身边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