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王智自己说出来的。
陈勋自是不知这些,他如今想的,只是早些回家。不然以此人的狠辣手段,只怕家中连一只鸡都剩不下。
就在这忧思之中,陈勋来到了家门前。
尚未进门,家中唯一的老仆便迎了出来。
见他行色匆匆,老仆一脸困惑。
自家家主素来稳重,何曾如此失态?
也不等老仆开口,陈勋急问道:“家中可曾来了客人?”
老仆一愣,“家中确是来了一人,自称家主好友,如今正等在堂中。”
陈勋叹了口气,他在并州哪有什么好友,终究还是被那吕布找上门来了!
事到如今,连王智都死在此人手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待他进入大堂,见一人长身高大,黑袍带剑,腰间悬着半通印。
正是吕布。
吕布笑问道:“陈君何归来之迟也?”
陈勋苦笑一声,自顾自的喝了口热汤,“非勋归来迟,实吕君来之疾。”
吕布笑了笑,“陈君猜到我会来?”
“王智此人,外刚而内怯。”陈勋叹了口气,“王甫死后,此人本就已如惊弓之鸟。若被你刀临项上,他为求活命,自然什么话都说得。”
吕布点了点头,觉的陈勋看人颇准。
“布却有一事颇为好奇。”吕布和善一笑,“当日陈君既想谋划于我,自不会无的放矢,却不知陈君谋划为何?”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勋自是知无不言,他喝了口热汤,笑道:“此事却也不难。”
“愿闻其详?”吕布也来了兴致。
“此事可分三步。第一步,找些精干之人,于郡中四处散扬你吕君的仁义之名,其中掺杂各种小故事,将你吕君塑造成一个道德完人、并州表率。最后还要加上一句,不愧是蔡公之徒,着实是个文武双全的好人物。同时还要将你与郡中名士相较,得出你吕君远胜众人这一结论。总而言之,将你高高捧起!高到足以惹人嫉妒!”
说到此处,陈勋已在堂中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已然沉浸其中。
“第二步,同样用这些人,四处散扬你吕君的一些小错与误处,譬如你曾与某处酒家女子有染,又譬如你曾贪墨些许钱财。总而言之,是让人觉得你非完人!也是让那些嫉妒你之人,可以有一个攻伐所在!”
“接着便是第三步,由王智出面,纠结郡中名士,打着大义的名号,对你吕君进行审判!”
他粲然而笑,“吕君,你说到时那些名士,那些黔首,会站在谁那边?”
吕布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先造神,再杀神。
哪怕过了千年百年,始终是个好计谋。
看来这次他是捡到宝了。
他按住腰间佩剑,笑问道:“陈君好计,奈何却不得用。”
见他按剑,陈勋的眼皮跳了跳,随后苦笑一声,“王智无谋,死固当然,只是却累及我了。”
吕布笑道:“既知王智非明主,为何投之?君谋不得用,又何不另则明主?”
陈勋指了指脸颊,“如我这般人,谁人肯用?”
汉时用人极重样貌,如关羽、袁绍这般好样貌的人物,走在街上,也会让人多看几眼。
而如陈勋这般人,即便身负惊世之才,却也未必能得用。
譬如那与卧龙并称的凤雏,若非有个好出身,虽或许也能成名,可多半要艰难许多。
吕布闻言而笑,“君以布何如人?可愿从之?”
陈勋低眉,看了眼他按着佩剑的手,苦笑道:“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