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此时上身前倾,整颗脑袋向前探出,半眯着的眼睛不停的眨啊眨,却始终无法完全睁开,显然刚才的面粉袋建功了。
正此时!眼前的赵磊突然向后一个趔趄,脚下被米袋绊住,身躯轰隆一声翻倒在地。而原本其肩部位置,半空中绿色的血液烟花般绽放,随后洒落甲板。此时空气中才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枪声。
[狙击枪?!是顺溜!]
王为正在兴奋,突然前方赵磊处粮袋翻滚,一只大手探出,大手一把抓住船侧栏杆,用力下拉,栏杆形变发出焊点崩裂的刺耳声,一身绿色荧光的赵磊借力翻出栏杆,掉入黄河。
[想逃?!]
“羽哥,快给我弓!”王为扭头寻找大羽的身影。
一个粮袋后,亮子欠起上身,虚弱的说到,“哥,不用了,杀不死他。”
船尾水里传来大羽的呼喊,“大为,快来拉我一把,上不来了。”
王为一惊,得赶紧把大羽拉上来,赵磊还在水里呢。
“言姐呢?怎么没见她?”王为一边拉大羽一边问。
“我让她追皮筏去了。”
王为看向下游水面,此时夕阳已落尽,水面能见度不足二十米,丝毫不见皮筏的影子。
大羽已经脱掉衣服,正光溜溜的蹲在背包前翻衣服,“没事没事,她去追皮筏的时候是看的见的,我估计她能追上。”
王为心里有一丝悔意,当时把言姐推下水是不是有点莽撞了?这么冷的水,万一肌肉抽筋,很可能会出意外。而且灾后找人不比灾前,这次分开,再想汇合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羽比较乐观,看出王为的担忧,立马说到,“没事,明天我们上岸后就沿着河边向下游找,一路打听,总归能找到她。”
“不,不,我们就在预定的渡口等她。言姐应该知道这样最保险,避免走岔。”
“行。”
王为和大羽检查了亮子的伤势,看不出外伤,也没有骨折。这小子的身体当真强悍,只是不知内伤要多久恢复。
两人点燃一根货车木架,制作成简易火把,开始检查船上各处。
在粮袋下找到了小季,小季没有死,他一开始便被粮袋砸晕了过去,万幸。
夏女士也没死,抓着栏杆的姿势丝毫未变,目光仍不聚焦,一副痴傻模样。只有四米宽的甲板,如此激烈的战斗,她竟然没有被波及到,身上无伤。
货商与帮工已死。
两只骡子已死,一只脑壳碎掉,一只不知何时被撞断了脖子。
驾驶位的设备早已被破坏,甲板上布满玉米、面粉及散碎的粮袋,一片狼藉。
当检查赵磊留下的血迹时,两人有新的发现。原本绿色的血液正慢慢变为乌黑,被血液沾染过的甲板有被腐蚀的痕迹,被沾染的粮食已完全变黑,似乎已经碳化。赵磊的血竟然有腐蚀性!
大羽看着血迹,总感觉愤愤不干,“这畜生玩意儿就真的杀不死了?狙击枪都打不死?”
“应该打的死,可惜的是顺溜没有打中他脑袋,我觉得打碎脑袋他会死,否则不会被吓走。”王为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亮子,接着说,“要不是有亮子,我们已经死了。顺溜那里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如果来的及时,不可能看着老蔡和小季被袭而不开枪。”
说起亮子,大羽心情立马好转,一手拍着亮子肩膀,一手竖大拇指,“嗯,说起来,还是咱家亮子牛批,竟然能硬抗姓赵的。”
王为想到了复合弓,“羽哥,你怎么拿到复合弓的?”
“咱也是命不该绝,弓没落水,就挂在船尾,我游回来就看到了。我急中生智,就决定躲在水里放暗箭。你们在船上斗,我在水里也不轻松啊,可冻死我了。”
王为觉得不是这么巧的事,“…亮子,弓是你有意挂在船尾的?”
“嗯,我也想出其不意,我准备被他打下水的时候再去取的。”
果然,那时候亮子还不知道自己会把大羽和言姐推下水。
大羽闻言有点尴尬,不过马上又变为钦佩,“亮子,以后除了射箭你还得教我点别的,我不耻下问,拜你为师。”
王为没取笑大羽乱用成语,反而问亮子,“亮子,你之前经常遇到这种场面?与人这样争斗过?”
“哥,我没有。我就觉得这家伙很强,我不是对手,得想办法。”
王为想想面粉袋和复合弓,愈发觉得亮子不可思议。无畏、果敢、冷静又缜密,这哪里像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
王为觉得这也是个神秘事件,不由的多追问一句,“你没经验,怎么会这么冷静?你不怕么?”
“我太奶说,遇到的对手越强大越不能怕,必须要冷静。”
王为和大羽给彻底整不会了,[只是有人教一句话就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这话所有烂俗的小说和影视里都有啊,自己怎么做不到!]
王为想了想,释然了。根子在祁老太君,她把亮子培养的如此单纯是有原因的!人情世故懂的多了,花花世界看的多了,人哪里还有无畏和纯粹啊。
亮子的精气神完全是俗世人不具备的,且不可复制的。这孩子可能是世间仅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