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再等待十余日,花苞就会完全绽放,碧色的花瓣里包裹着一点猩红的花蕊,绚丽夺目。
旁的花卉大多由花蕊授粉接种,而灸艳则多由枝干仟移再育新株。它那一点点珍稀的花蕊粉末,可是制作上乘迷魂香必不可少的一味君药。
朝歌在心里盘算着时日。
她伸出双手,手指翻笼间一团冰紫色的凤啼花自掌心现出,在半空里闪烁着梦幻一般的流光。
那流光缓缓落下,笼在灸艳的枝脉上,灸艳刹那间仿佛有了精气,枝叶摇摆着争先恐后地吸收那些流光,一时间枝叶簌簌声不觉,殿内的其它药草仿佛感受到流光的吸引,伸展着枝叶向这边靠拢。
待凤啼花隐没,流光消失,那些枝叶渐渐又恢复了静谧。
再看灸艳的花苞,已悄然长大了一倍,花苞微微吐露娇嫩的花瓣。
朝歌天生灵力丰沛,尤其擅长养护药草一类的花卉草木,前世她从不曾认真修习灵术,一身灵力也多用来养护珍稀灵药和玩耍逗趣上了。
往回走的路上,朝歌瞄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后掌灯默不作声的香芷,漫不经心道:“灸艳性娇贵,枝叶的边缘又有细小的锯齿,你们搬动的时候可有伤到手?”
香芷怔了一怔,她下意识捏住自己手指上被划出的细小伤口处,心跳瞬间如打鼓。
她自然晓得朝歌问的是她和芙心,可芙心……她想起傍晚时她和芙心一起来到后殿花圃,芙心只是随意瞧了瞧,便指使她自己一个人挪花……虽然殿下亲口吩咐了是两人一起,但是芙心素来是不会亲自动手做这些粗活的,她便自己默默将灸艳一株株挪了出来。
现在殿下突然问起,是不是……可是殿下素来喜欢芙心多一些,自己若是说了实话,会不会让殿下以为自己在嚼舌根……
她心念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斟酌道:“回殿下,奴们做惯了这些活,无碍的。”
朝歌微微翕首,不再说话。
香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待朝歌回了清欢殿,香芷服侍她洗漱更衣,换了舒适的月白色地丝绣同色缠枝花卉纹的软稠寝裙,便要去熄了几根烛火。
朝歌道:“我尚无困意,且先看会闲书再睡,不必你服侍了,你退下吧。”
从妆奁里取了一个小小的圆肚青玉瓶儿递给香芷,“把这个抹在伤口上,别见水,明早就能复原了。”今夜原本是香芷值夜的。
香芷双手接过药瓶儿,笑道:“多谢殿下赏赐。”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殿。
殿下竟然赏了她药膏,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而已……而且是只赏了她一人,这是不是意味着殿下看重她了……香芷紧紧捏住药瓶儿,心中又暖又酸。
朝歌在妆奁前默默坐了一会。
香芷心细腻,行事稳妥得当,不过确是太小心谨慎了些,有点唯唯诺诺的,相比爱说爱笑的芙心,确是很不惹眼。
朝歌想起前世时因为自己有次随口夸了香芷一句什么,遭了芙心记恨,找了个由头把她赶出清欢殿,罚去了浣衣处还是杂役库做苦活,她那时候全心都扑在萧景域身上,听了芙心的一面之词,问都没过问一句香芷的死活。
也许前世的她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这样的吧,娇纵跋扈,偏听偏信,又肆意任性。周围的人全都是以恭维之态围在她身边,小心地讨好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如意便要生气打罚,像香芷这样的,不知道有过多少。
清欢殿里的烛火倏地一闪。
朝歌陡然回过神,抬眸冷冷地盯住窗柩处。
王宫守卫森严,各个关卡都有精兵把手,还有带刀侍卫巡逻在各处甬道、花园处。清欢殿处于王宫腹地,更是备受保护,她的寝殿素来不喜人多,夜晚也只有亲近侍女值夜随侍。
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除非是瞅准了侍卫换班的一息松懈空隙,但侍卫换班定律三日一换,要想顺利混过所有关卡,并不是件易事。
可以肯定的是,来人绝对是个高手,且对王宫守卫非常的熟悉。
不晓得来人是否非善。
忽然,窗柩处跃出一张圆润细嫩的年轻面庞,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格外精致,来人笑出一口白牙,喜滋滋地朝她喊道:
“朝歌!你交代的事情我可都给你办好了,你该怎么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