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个探子急匆匆来到冯府,探子凑近冯宽耳边,一阵耳语过后,冯宽面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是喜还是忧。探子走后,他便匆匆地换了身衣裳,往王府上来。王焦见他行色匆匆,便知有要事,急忙将他迎进内堂。进了内堂,冯宽也不再掩饰,将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王焦:玉玺有消息了。
王焦听说,心中亦是兴奋,没想到冯宽还真有两下子,于是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忍不住夸赞道:“军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打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真乃神人也!”
冯宽自己擅长奉承别人,自然也喜欢听奉承,王焦夸他两句,他便乐得把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世人皆知前朝皇帝生有四子,而四子又全部身亡。多数人却不知道,皇帝其实还生有一女。因此女生母身份卑微,皇帝并不十分理会这母女二人,因此母女二人皆无封号,只是养在宫中。此女之母早已亡故,此女从小缺乏管教,性子极为乖张。两年前不知为何突然从宫中逃出,如今下落不明。据说,她走时带走了宫中的一件东西——玉玺。更始帝虽已入长安,然至今都未曾找到玉玺,或许正和此事有关。有人说,是皇帝故意让公主带走玉玺,否则,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一个小女孩儿怎么带得出宫去?”
不等王焦说话,冯宽又自问自答地接道:“可是皇帝为什么也要让女儿带走玉玺呢?或许,他自己也感觉到气数要尽了吧......心中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服气也无力挽回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说起来,他们都是前朝旧臣,尤其是冯宽,皇帝对他颇为信任,监军十数年从未对他有过质疑,因此他才得以与王焦狼狈为奸。他想说,皇帝故意让玉玺消失也算是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前朝旧臣,这些话已无意义。他把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公主出逃后,皇帝曾派戚干追查公主下落。只是,很奇怪,公主从小长在宫中,并未出过宫,戚干追上她的时候她却碰到了一群江湖侠客,这些江湖侠客颇护着公主,而且,他们武功都还不低,因此戚干才没能将玉玺夺回来。”
王焦对公主不感兴趣,一个前朝公主欣不起什么浪,他只关心玉玺的下落。
“玉玺如今在何处?”王焦问道。
“戚干回来后再没有人见过公主,也不知道玉玺的下落。我花重金请戚干再次出山。戚干不愧是卫尉第一高手,很快便查到了那个曾经和他交过手的年轻人,而玉玺确实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可奇怪的是,那个年轻人却带着玉玺往长安而去,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王焦顺着冯宽的话思索着,道:“长安眼下是绿林军的地盘,难道他与绿林军有什么瓜葛,要将玉玺送给更始帝?”
冯宽也抚须思索起来,忽然间一拍大腿,大叫道:“不好!”“那个年轻人果真是与绿林军有瓜葛,据戚干所说,他最后一次追击他们正是被绿林军所救,戚干才铩羽而归。”
“这么说来这年轻人十有八九是去献玉玺去了?那我们该当如何?”
冯宽道:“依我看,我们大军应迅速整装开拔,趁着长安政权未稳,又非名正言顺,立即开往长安,另外,寻一江湖高手,伺机从那年轻人手中夺得玉玺。我早些时日已让人放出消息,只不过,至今仍未寻得合适之人。”
“除此之外”,冯宽接着说道:“仍有两件难事,这第一件,那带着玉玺的年轻人武功极高,戚干与他交过手,甚至接不了他一招,武功已臻入化的人,莫说我们现在没有江湖高手,即便寻得高手,能否与这年轻人一教高下仍未可知,所以,要夺玉玺还需另有准备。这第二件,是一个人,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绿林军并不足为惧,但此人,不得不小心。他原也是绿林军的一员,只是忽然间变得很强,强得可怕。他叫——刘秀。”
王焦听到此名,虎躯一震,刘秀?他当然也听过多年前的那句谶言。“刘秀当为天子,刘秀当为天子......”王焦默念着这句谶言,“难道......说的竟是他?”
这也是冯宽心中的顾虑,天下叫刘秀的何其多,谁也不知道谶言中所指的是谁。当年叫刘秀的人当中,属国师刘秀的权位最高,又是汉室支脉,皇帝笃定他就是谶语所指的人,于是杀了他。只可惜,杀了他也改变不了新朝覆灭的命运。
所以,“那个”刘秀一定不是“那个”刘秀。
那么,“这个”刘秀是不是“那个”刘秀?
冯宽也不敢十分肯定,但他隐约觉得他很可怕。刘秀并不属于真正的绿林军,只是和绿林军有过短暂的合作,事实上,他属于舂陵刘氏,他们起兵时号称舂陵军,为了壮大实力与绿林军合作,后绿林军忌惮刘縯的才能而将其杀害。刘秀在兄长被杀时竟能隐忍不发,可见其城府和气度,非常人能比。如今,刘秀与绿林军早已决裂,而他占据着洛阳以及兖州并州部分地区,如果直接南下长安,势必会与刘秀相遇,说实话,无论是冯宽还是王焦,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刘秀这个劲敌。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两道难题实在难以解决。于是颓然而坐,都不再说话。
正当二人思索对策而不得时,突然听到门下来报,说有人求见。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求见?王冯二人不禁皱了皱眉头,王焦不耐烦道:“不见,打发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