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不冷清,却透出一股死寂,黯淡灯光下,影绰游移,不似活物。
没人愿意半夜前往医院,要么自救,要么救人,皆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口罩的人走进了医院,夜色如水,披在身上,不疾不徐的步伐,偶尔环视四周的动作,冷漠敏锐的眼神,无不透出此人的谨慎。
此人站在住院部的楼下,仰起头,看着九楼的窗口。
窗前有微光一闪而过,在整栋楼的黑沉中,十分显眼。
与此同时的九楼窗前,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病服,头上裹着层层纱布的何蓝月,正扶着窗台,从轮椅上站起,打开手机照明,朝着窗外晃了晃。
像是在摇旗,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呐喊。
楼下也有光点一闪而过,是他没错了。
何蓝月摇着轮椅离开病房,来到了九楼到八楼的楼梯间,将轮椅靠在天窗下面,借助天窗洒进来的月光观察手背上的留置针,暗红的血丝让她想起了女儿沫沫手背上那些个青红的针眼,莫名地心疼,鼻间发酸,咬咬牙,忍住。
女儿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依然处于每日观察状态。
钱,是够了的。起初众筹是一时脑热,没料到事态发展如此迅猛,滔天舆论几乎将她吞噬,但事已至此,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没必要遮掩了。于是,同意了周元的劝说,众筹继续进行,昨天才和周元通过话,金额直逼两百万了。
如果事态翻转,自己坐实双重受害者的身份,也许还能继续增长。
只有经历过地狱之苦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是能换命的。
虽然她本身不缺这点医药费,但钱越多,心里才越有底。
可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刺得她心焦火燥,夜夜难眠。
四年了,以为没人记得了,以为就此翻篇了。
以为美好的新生活正在招手了。
谁知那团火卷土重来。
灰烬里藏着火星。
一点就着。
一阵冷风从楼道中吹来,身上莫名地发寒,裹了裹衣服。
当何蓝月听到轻微脚步声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楼梯拐角处,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她,一双眼睛闪烁着青白色的光,溢满郁痛。
几大步上楼,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何蓝月面前。
“你在发抖。”男人的声音,低沉冷静。
“有风。”何蓝月喜欢看他专注于自己的眼神。
男人脱下外衣,披在了何蓝月身上。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男人并无责怪之意。
“我怕被监听。”何蓝月压低声音,“沈小溪被释放了,警察找到目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