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月昙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车夫已死,且死相极惨,她瞪着紫瑞狐犹放大的瞳孔瞬间涣散,她看着马车顶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紫色绣花蓬帘,悔恨万分:我到底为什么要耍小聪明,逃到这辆马车上?是了,我是想着就算自己不敌被抓,只要桃杏能逃脱就好!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连累了无辜之人。
饶是炎炎夏日,马车又气流不畅人员拥挤,韩月昙还是浑身冰冷,迷迷糊糊间流下两行清泪,热泪滚烫打湿了紫瑞狐犹的手。紫瑞狐犹好不动容,眼睁睁看着她落泪,捂住她嘴唇的手又紧了紧:“要是咬我能让你好受些,多咬几下也无妨。”
桃杏捂着嘴泪流满面,她为那个勇敢壮烈的车夫而哭,也为韩月昙而哭,她心道:小姐平日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心肠比谁都善良柔软,重情重义,为何老天如此不公,总要她目睹人世险恶,经历生离死别?
紫瑞长生虽然不认识韩月昙的车夫却深深被他英勇无畏的精神,慷慨赴死的气概所打动,不自觉为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湿润了眼眶。他瞧着紫瑞狐犹面不改色也不禁有一些责怪,叹了一口气:大哥就是大哥,泰山崩于前尚且不乱于色,我又怎么能指望他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而动摇心神?想来他的心真是铁打的,和我那位亲生父亲是一模一样!
外面又有动静,“滋滋”声越演越烈,月昙立刻止住眼泪,神情一秉,紫瑞狐犹见此便知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于是松开了捂住她口鼻的手,慢慢起身坐到榻上一边,检查手上的咬伤。
韩月昙凑到紫瑞长生车窗那边,紫瑞长生刚想开口便见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微微掀起窗帘的一条缝隙,偷偷往后面燕南荣的位置看去,手掌突然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桃杏刚想凑过去一看,就被韩月昙一把捂住眼睛,“别看,你会做噩梦的。”
桃杏虽被她蒙着眼睛,鼻子仍闻到一股夹杂着浓郁血腥且令人作恶的奇怪味道,她点点头退了回去。紫瑞长生闻到这股冲鼻的味道甚有自知之明,连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不去偷看,哑奴不在他要是晕在车上还好,要是到了皇宫还没醒,大哥一定会叫曲青桐背他去昭光台!如此一来那臭木头必定恨死他。紫瑞长生想到上次倒霉的意外之吻,身子忍不住一抖,新仇加旧恨,他敢肯定,那臭木头不揍得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以后她都不姓曲!
韩月昙的指甲嵌到马车窗框里,又长又深的指痕刻在马车窗框边上,她咬着牙看着外面极尽得意快活之态的耶律珂秋与燕南荣两人,目光就要喷出火来!
只见燕南荣不停地挥洒,黄色的粉末落到被耶律珂秋几近剁成肉泥的尸骨身上,瞬间冒起一股浓浓的白烟,地上流淌的鲜血与药粉一接触就像烧开了热水一般,滚烫着“吱吱”冒泡,不一会儿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黄水,腐蚀着剩余的骨渣肉沫!
“这是什么?”耶律珂秋停下欢悦的舞步,好奇地凑过来,挨着燕南荣问道。
“这是我们燕家的腐骨化尸粉,一旦与血液相融就会变成能腐蚀筋骨血肉的王水,你看!这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耶律珂秋顺着燕南荣的手指看去,只见地上早就被清理地干干净净,没有刚才血铺黄土,肉泥乱飞之象,只剩下一滩小小的黄色液体还在滋滋作响,不断缩小最终一滴不剩!
只有旁边那不幸被腐骨化尸粉所化的王水溅到,被摧残成枯枝渣叶的几株小草,证明着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韩月昙气恨难平,冷若冰刺的目光紧紧锁住手段非人几近变态的耶律珂秋与燕南荣,对着他们脸暗自发誓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