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之后才忽觉自己似乎太大声了,立刻又压低了音量道:“主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闵青柔笑了笑,漫不经心的低头抚弄着自己袖口的梅花刺绣,回答道:“去做就是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缘巧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一声,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念夏的伤势确实不轻,请大夫诊治以后,又昏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清醒过来,烧也退了,人也恢复了些,只不过清醒以后还是战战兢兢,怕是被落梅夫人的狠毒给吓怕了!
“念夏,等会儿去见主子,要小心回话!你要知道,你这条命能捡回来,那是主子宽容!如今形势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别糊里糊涂的又摆错了立场!”
茯苓轩的西厢下人房里,荣泰一脸严肃的告诫念夏。
念夏生的倒是不错,相貌十分水灵,在所有丫鬟里还真能算得上出类拔萃。也就是因为这样,她素来心高气傲,当初就是不甘心待在冷清的茯苓轩,这才巴结上那时非常得宠的落梅夫人,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麻雀变凤凰。
可没成想,这落梅夫人是个狠角色,又生性善妒。念夏调去她那里后,起初还可以,后来便处处被针对,最后更是落得被拿来出气的下场。
但凡一点小错,落梅夫人就逮住不放,将她往死里打。她知道一来是因为自己是打茯苓轩出来的,二来是因为落梅夫人嫉妒自己的容貌。
尤其是落梅夫人被赶去拂香苑,闵青柔突然得宠以后,念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次倘若不是荣泰去的及时,恐怕自己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落梅夫人手里了!
想到这里,念夏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的道:“我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柔妃主子还念旧情念夏感激不尽!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了!这段日子我跟着落梅夫人吃尽了苦头,别说什么出人头地,就是普通丫鬟的好处也捞不到半分!我家里几次来人要钱,我东凑西借才凑了几两银子给我弟弟成亲使用!落梅夫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要不是你们,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说到最后,念夏更是嘤嘤的哭泣起来。
“好了,你就先别伤心了!把药喝了吧!”荣泰将床几上的药碗端给念夏,又道:“等会儿主子传唤,你要先表个态!主子今时不同往日,你可要万万小心!”
念夏抹了抹眼泪,抬头看向荣泰,脸上满是凄苦。“主子会怎么处置我?荣泰,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主子如今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弱可欺的主子,心思更是难测!念夏,要保命,只有忠心一途!”
荣泰蹙眉摇了摇头。
念夏听了,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听荣泰的语气,自己这位旧主,似乎变了很多。自己此番死里逃生,不知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未来?
念夏喝过药,静儿便来传唤,说闵青柔要见她。念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着静儿来到正屋。
一进门,就瞧见闵青柔端坐在小厅的茶桌前,而缘巧则侍立一旁,念夏连忙跪下叩头。
“奴婢叩见柔妃娘娘!”
这丫头倒是水灵,虽是一身素衣,脸色苍白,依然掩不住那清丽姿容。闵青柔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只见她头挽着丫鬟髻,素珠点缀,只有腰间挂着的一只锦绣荷包略微带了些颜色。
闵青柔扫过那只锦绣荷包随即抬了抬手,道:“你就是念夏?起来吧。”
念夏遂抬起头来看向闵青柔,可是她发现,如今端坐在上头的闵青柔脸上没有半点怯懦的表情,神色淡然从容,跟以前的她真是大相径庭。
原来荣泰说的都是真的!这位旧主,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心头咚咚打鼓,她再次叩首道:“奴婢叩谢柔妃娘娘救命大恩!”
“你不必谢我,要不是荣泰为你求情,我是断不可能冒着得罪落梅夫人的危险,将你从拂香苑接出来!你该谢的是荣泰和长德!”
闵青柔素手半掩在衣袖中,视线在袖口殷红的梅花上扫过,随即落在念夏脸上。
“是!奴婢罪该万死,实在不值得娘娘如此厚爱!娘娘和大家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铭记于心,只希望娘娘开恩,让奴婢留在娘娘身边,有生之年能报答娘娘大恩!”
念夏泪流满面,又是重重的一叩首。
闵青柔看了眼念夏,随即将视线落在一旁垂手侍立的荣泰身上,接着道:“念夏,你要知道,茯苓轩今夕不同往日,想要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念夏抬起头,紧咬着苍白的唇瓣道:“奴婢知道!但奴婢已无处可去,倘若回拂香苑定然会被落梅夫人折磨致死!奴婢求娘娘垂怜,念在当初曾服侍一场,救救奴婢吧!奴婢日后必定尽心伺候,若有二心,甘愿遭天打雷劈之刑!”
说罢,身子匍匐而下,痛哭不止。
闵青柔眼里泛起一丝怜惜,似乎也是有些不忍,轻叹口气道:“罢了,你起来吧!虽说我溺水失忆,早就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不过既然有荣泰为你求情,那你就暂时留在茯苓轩吧!”
念夏没成想闵青柔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迭声的谢着恩。
“好了!缘巧,你将她带下去安排好住处,等身子好些了,再安排事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