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亮说完躬身一礼,向邓忠国辞行。
贺怀亮走后,邓忠国拿着广成子的信札,依旧有些难以相信。
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邓忠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广成子仙长会问计一个小徒生?
邓忠国自嘲一笑,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他对门房道:“你去将李凡平李教谕请过来。”
门房应声而去,不一会李凡平来到会客茶室。
李凡平施礼道:“山长唤我,不知何事?”
邓忠国道:“李大人,老夫心中有一事不明,特向李大人请教。”
李凡平连忙抱拳道:“山长折煞老朽,可不敢在山长面前称大人。”
邓忠国挽住李凡平的手,亲热道:“李大人就不要客气了,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你都曾是老夫的大人,那就一直是老夫的大人;再说朝廷终究会为李大人沉冤得雪,到时李大人官复原职不过是时日问题。”
作为曾经的银青光禄大夫,李凡平以前的官职要高过邓忠国,如今却在邓忠国手下办事,这种关系确实有些尴尬,所以邓忠国称李凡平为李大人也没毛病。
再说官场之上,浮浮沉沉乃是常事,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能保证这辈子走下坡路不会遇到曾经的下属故交。
李凡平感激莫名,他叹道:“承山长吉言,但愿有这么一天吧!不管怎么说,山长的知遇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邓忠国道:“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咱俩说正事。”
邓忠国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李凡平说了一遍。
李凡平听完亦是大感稀奇,道:“天下还有这等怪事?”
邓忠国道:“老夫也觉得稀奇,思来想去理不清头绪,所以特找李大人前来商议。”
李凡平道:“雪峰观与咱们书院虽是比邻而居,但交际甚少,按说没有瓜葛;广成子仙长的大名,下官如雷贯耳,别说咱们大隋,就算放眼整个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那个铁拐铁学正,据下官所知,不过一介农家子,既不是高门大户,更不是皇勋贵族,学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如何识得广成子仙长?再说,广成子仙长别说问计,就是谁有资格跟他探讨学问,都是莫大的荣幸,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他何须问计一个书院徒生?所以此等怪事,处处藏着玄机,下官认为广成子仙长只怕另有所指。”
李凡平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对于官场的勾心斗角和弦外之音,李教谕看到很是通透。
邓忠国虽然贵为山长,但一直教书育人,对于官场之道,却是不如李凡平这样的实战派。
李凡平简单几句话,就将事情捋了个七七八八。
邓忠国点头道:“李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广成子仙长派人来送信札,既不说明来意也没有任何暗示,只说问计,真是让人为难。”
邓忠国看了看手中的信札,他摇头莞尔道:“就连这信札都有火漆,老夫连拆开一观的机会都没有,着实让人头疼。”
李凡平笑道:“山长无需烦恼,下官猜想,答案只怕不在这信札之上,而是问计这两个字上。”
邓忠国道:“问计两个字有何玄机?”
李凡平道:“山长你看,真正的问计是不存在的,问计只怕是广成子仙长的一个由头;那广成子仙长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由头呢?他意欲何为?以下官之见,最近咱们书院不是正在遴选参与朝廷大比的名录吗,只有书院钦点过的生员名册,方可参与朝廷的童子试、进士科甚至俊士科;所以此名录不说珍贵,但也可以说是挤破了头,不瞒山长说,下官就收到了数封邀柬,全是故交朋友为子弟谋科举名录。”
邓忠国被李凡平这么一点拨,瞬间豁然开朗,拍了拍头道:“原来如此,李大人的意思是,广成子仙长为铁拐扬名,以此参与朝廷大比?”
李凡平道:“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邓忠国道:“不对啊!广成子仙长想让铁拐参与朝廷大比,随便吩咐一声就行,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再说以广成子仙长的身份地位,何必为一个农家子问计扬名?”
李凡平道:“仙长这样的人物,做人做事只怕不会把话说透,以下官之见,十有八九他的问计是为此事而来。”
邓忠国点点头,心中信了大半,但依旧觉得此事大为荒谬,令人难以置信。
李凡平笑道:“山长无需担忧,给铁拐一个童子试名录就是了,不管广成子仙长是不是这个目的,让生员参与朝廷大比,本就是书院的本分,无可厚非,就算言官弹劾,也说不了咱们书院什么过错。”
邓忠国点头微笑道:“李大人言之有理,此事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