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儿!”
行至西郊,炎凌指着脚下一排房子示意道。
鹊青冷眼看去,眼下是一套单独的宅院,周遭没有任何住户。院中大门敞开,除了正门悬挂两盏白灯笼,院中没有任何光亮。宅院之中隐隐透着丝丝黑雾,但这处所在本就是停尸之所,常年如此,戾气深积,倒也并不奇怪。
二人于前院落地,院中杂草丛生,只通向大门和后院的地方踩出一条光秃秃的小径,一看便知是许久无人打理。不时卷起的阵阵阴风,卷席着树木杂草沙沙作响,直叫人脊背僵冷寒毛直竖。
将将踩实地面,踏出一步,炎凌便觉左脚脚踝扭伤处犹如针扎般疼痛难忍,直痛地他瘫坐在地上。当即学着父亲炎萧寻常救治扭伤的法门,找准筋脉,用力在脚上一掰,“嘎巴”一声,伴着一声惨叫。痛归痛,骨头约摸是复了位。炎凌虽没有承袭父亲衣钵,可常年浸淫于医馆,耳濡目染,寻常小疾倒也难不倒他。站起身来,左右行走几步,几无大碍。
这时,不知哪处传来几声野猫怪叫,听来像极了婴儿啼哭,登时便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靠近鹊青,紧紧捏住他一角衣袖。
二人循着院中小径向前走去,院中房门尽都大开,房中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烛火。一间一间房搜寻开去,前院数十间房,尽都空空如也,地上散落些干枯柴草以及死猫死鼠行将腐烂的尸体。一闻那气味炎凌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登时冲到院中呕吐不止。鹊青亦是蹙起双眉,掩住口鼻。
穿过前院中间的一扇小门,二人来到后院。
后院如前院一般荒草丛生,只是院中垒砌了几块巨石,显得分外突兀。后院之中,数十间房,只有两间房门紧闭,其余房门尽都大开。二人对视一眼,向着其中一间紧闭的房门匆匆走去。
炎凌抢步在前,几步跨上门前台阶。正欲伸手推开,手却不听使唤似的僵在半空。想到还要再见一次家人死状,只觉心如刀绞,心中随之涌起一股极痛极悲的情绪。他站定片刻,大口呼吸,将胸中滞郁之气统统呼了出来,这才鼓足勇气用力一推。
吱呀一声,门分两半。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木架,木架上都搭着一张门板。这间房比之其他搜查过的房间显得更为漆黑,隐隐只能看清木架的模糊轮廓,其他的便再也看不清了。门口左侧有一盏烛台,鹊青信手一捻,蜡烛便即点燃,冒出个豆大的小火苗,火苗突突抖动几下,陡然增大,将房间照亮。
房中每扇窗上,尽都挂着一条厚厚的黑布帘,火光透不出去半点。一排排木架在烛火的照耀下显现的清清楚楚,大多数木架上面都是空的。只房中左手一侧紧靠墙的位置,门板上躺了几个人形轮廓,盖着白布。
炎凌哆嗦着走上前去,脚下磕磕绊绊,几次都险些摔倒。走至最靠外蒙着白布的那个木架,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掀开白布一角。先是看见一团油腻凌乱沾着草屑的头发,继而是一张铁青皱巴精瘦的脸。躺着这人衣衫褴褛,看形貌像个乞丐,并不是自己家人。旋即哆嗦着将白布放下,口中立时呼出一口长气。
第二个木架,第三个木架,第四个木架,通通查点,每欲掀起一角白布心中无不是鼓足了巨大勇气。房中躺着的几具尸体,并无一人是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