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大刀,君北折而向西,再次掠往西城。
有了身上的这枚青色令牌,至少可保证他在西城暂时无虞。
借着街道两旁的阴影遮挡,君北小心翼翼地施展风遁术,一路躲过了十数队城巡卫的联合巡查。就在离城的一部分妖族回来时,他便已经再次变换形貌,进入了西城的一间客栈。
不过这家客栈并不是之前的那家,而是距离西城城守府较远。
开玩笑,什么灯下黑,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西城城守府出了大事,首先就得从附近开始排查。与城守府隔街相对的那间客栈,毫无疑问就是第一个排查的重点所在。君北可不会做出自投罗网的蠢事。
在进入这家客栈之前,君北脑中电闪,便又取出了那枚红色令牌,与青色令牌一起挂在腰间,一青一红,凑成一对,显得十分惹眼。
此举看似冒险,后果难料,却是君北的一次大胆尝试,以此来证明他心中的猜测。
因为初来时,那间黑心客栈的掌柜,身上既然带着这一青一红的两枚令牌,那就足以说明,在这天威城中,拥有双重身份的人族修士不在少数。这便是妖族与人族之间另一种形式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作为有着庞大基数的掠夺者的一部分——散盟,其势力自然也遍布地户世界的各个角落,包括天威城。
对于这枚红色令牌,君北从惊鹊子那里得知,是散盟的侯级令牌,想来所代表的级别不低。毕竟,那个黑心掌柜也是妥妥的丹境。而散盟“认牌不认人”的这条规定,或者叫潜规则,便可以让君北鱼目混珠、借势借力了。
想通了这一点,再次改变了形貌的君北,腰挂青红令牌,直接进入了那间客栈。与此同时,他略略散发出丹境中期的气息波动,大模大样地来到前堂,冲着眼前一阵打量。
与绝大多数客栈的前堂一样,这家客栈的前堂靠后之处,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掌柜,须发灰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三个前堂伙计,一个守在楼梯口;一个在擦拭柜台和桌椅,另一个则在门口处,随时招呼进店的客人。
君北散发出的气息波动,立即引起了这四人的注意。三个伙计面露敬畏,在看到那两枚扎眼的令牌后,脸上的谦卑之色又浓了几分。
不待伙计开口招呼,那个掌柜赫然睁大眼睛,双目精光乍现,整个人都像是瞬间来了精神。不知是不是有意遮掩,其散发出的气息波动,只是玉境圆满左右,还没有结丹。
他出了柜台,来到君北面前,拱手笑道:“客官这是要投宿?”一面问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两枚令牌。
君北心中一动,点头道:“休息一晚,明早就得出城南下。”他故意将“南下”这两个字咬得颇为清晰。
果然,掌柜眼睛一亮,老脸上露出些许看着自己人的亲切笑意,“不知尊侯这次拉了多少炮灰?”
闻言,君北便笃定眼前这个掌柜,也是散盟的人。他口中的“尊侯”,想来便是来自腰间挂着的这枚红色侯级令牌了。
君北决定先诈一诈他,于是脸一沉,“这事是你能问的吗?此等机密,岂能到处嚷嚷?”气息散发,前堂梁柱上的灰尘顿时簌簌掉落。丹境中上期之威能,乍现乍灭,却足以令眼前四人纷纷变色。
见君北是货真价实的丹境高阶,那掌柜诚惶诚恐,连声致歉,然后忙让伙计领着君北上楼,且为他安排了一间上房。
君北深知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何况还有事情向他打听,便笑道:“路上遇到了玉凰峰银木门的几人,为了拉炮灰,与他们争执了几句。不过,他们拉他们的,咱拉咱的,各凭本事,你说是不?”
听得“玉凰峰银木门”这几个字,掌柜心里最后一点疑虑尽去,真真切切地将君北视为散盟高层,于是连连点头称是。
“城中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不让咱们出城了呢?”君北貌似随意的又问了一句。
掌柜笑道:“西城城守府出了大事……这事稍后再说,尊侯还是先安顿下来。凭着咱们散盟的手段,出城不是问题。尊侯若是不嫌老朽啰嗦,等会儿再与尊侯禀明一切。”
瞌睡就送枕头,正中君北下怀。当下他点了点头,便与领路的伙计上了楼梯。
进入一间上房后,君北让伙计退下,然后端坐沉思。这时,一张传音符自他身上飘飞而起,接着便是点点火星迸现,惊鹊子的声音传来:“出城了没有?”
显然,惊鹊子已断定举日之死,定是君北所为。眼下关心的,正是君北现在的状况。而且,南城的事,因时间尚短,暂时还没有传出。
“出城干嘛?此时多有不便,选个地方后,咱们当面谈。”随着君北的声音消失,那张符箓已化为灰烬。
是时候将“启动资金”交给惊鹊子了。这么多的资源,放在身上多有不便。
只是没有想到,才与惊鹊子定下计划且分别不久,“起兵举义”的钱粮兵器便都有了。
听得敲门声响起,君北头也不回地道:“进来吧。”掌柜推门而入,身后两个伙计端上了茶水点心。
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并没有多少口腹之欲以及洗漱之举,一些灵果灵丹和茶水香茗便是待客之道。
看着伙计离去带上了房门,掌柜这才在君北的示意下,与后者相对而坐。刚要开口,天威城主那雷鸣般的怒吼再次响彻全城:“自即时起,全城四门,不进不出!”
掌柜顿时神色大变,喃喃道:“这下坏了!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君北自是清楚,南城啸风之死,终于又被发现了。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西城与南城两大城守领便相继被害, 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大事。也难怪城主赤吼怒火滔天。又在这帝子试炼的节骨眼儿上,搁谁受得了?
君北好奇地问道:“什么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却在憋着笑。
那掌柜脸上阴晴不定,良久后才道:“尊侯稍待,老朽再去打听一下,很快就回来。”
告了声罪,那掌柜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奔出房外,一面高呼着几个伙计的名字。